黎靜優聞言嚇了一大跳。
他竟然在找她?!最近這幾日以來紀鼎雲給她的意外,還真是超乎想像的多呢!
唉!明天就是劉玫封動手術把他的腿切除的日子,因此他心理上的壓力急需發洩,她是完全能夠了解的。
黎靜優來到病房門口,看到一位護土小姐走了出來,眼眶中還有眼淚在打轉著。
她一抬頭看到黎靜優,立刻露出一臉如獲救星的表情。
「啊!黎小姐,你終于回來了!」那位護士委屈的叫道,引來紀鼎雲的注視。
「呃……對不起,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她不安地詢問道。
但是那位護士僅僅回頭瞄了紀鼎雲一眼,就拚命的搖頭。
「你沒事吧?」黎靜優覺得奇怪,絲毫不覺紀鼎雲投給她的嚴厲視線。
「沒……沒事,那我先走了!」護士急急忙忙的繞過黎靜優的身邊,接著又像想起什麼事情似的,附到黎靜優的耳邊說道︰「黎小姐,紀先生抓狂了,你千萬要小心一點。」
然後她又回頭看了紀鼎雲一眼,就拔腿逃命去了!
見到小護士的模樣,黎靜優不禁露出笑意,覺得非常有趣。
她轉過身子,一見到紀鼎雲審視的目光,臉上的微笑立到撤了下來。
「對不起,我回來得這麼晚。」她走進來,順手把門合上。
「你去哪里了?」紀鼎雲很討厭自己這種近乎審問的口氣,可是話已出口,想挽回也來不及了。
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是跟劉致封在一起,他就會這個樣子,變得連他自己也覺得厭惡。
黎靜優一楞,「我去幫你買一些水果回來。」
她揚了揚手上的塑膠袋,不然疑心病向來很重的紀鼎雲才不會相信她的話哩!
紀鼎雲凝視著她將塑膠袋里的水果倒出來,放在水果盤里,拿進病房內的洗手間清洗。
他開始痛恨自己曾經傷害過她的事實。
如果他沒有那樣子傷害過她,他相信今後他們一定可以重新開始的,可是事到如今,他真的對自己一點把握也沒有。
見到她拿著洗好的水果從洗手間里走出來,他就又想起他的腳即將被截掉的事,這令他的心情更是混亂、復雜。
「鼎雲,要不要吃一點水果?」黎靜優清美的聲音突然打進他的思緒里。
紀鼎雲抬起頭,看到她在病床旁坐下來,而那一盤剛洗好的水果正放在小木桌上,等著他取食。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待他那麼好?為什麼她不干脆離開他算了?為什麼她要給他這麼一個還可以和她在一起的希望?
他的手緊緊的抓著被單,心彷彿被狠狠地揪緊了。
或許正如那些護士小姐們所說的,黎靜優要和劉致封在一起才有可能得到幸福。
是啊!就算現在他想和黎靜優重新開始,他的腿……也不會允許這事情發生的。
他沒有資格叫她留下來,陪一個殘廢度過一生啊!他沒有資格!
紀鼎雲忽然覺得自己真可悲,當真愛守在自己的身邊時,他不屑一顧,現在當他明白回首時,他如何教真愛再留下?
看看自己的腿……他必須讓她離開啊!
「你走……你為什麼不干脆離開我算了?」他皺著眉頭,閉上眼楮慢慢的說。
叫她走,這比要了他的命還要令他痛苦,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黎靜優又是一呆!
這會兒她是又做了什麼讓他想趕她走的事情嗎?
她明白紀鼎雲正面臨生命中第一次痛苦的危難,因此心里難免會胡思亂想,可是……他方才的那句話是他的真心話吧!
她苦笑了一下,真想假裝沒有听到。
但是紀鼎雲見她低著頭,又硬下心腸說道︰「你走啊!你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這里陪一個殘廢!你走啊!」
口是心非的傢伙!罷才明明一直向那一位可憐的護士逼問她的下落,現在又突然要她離開……黎靜優不明白他異于平常的舉動到底是為何?
是為了腿傷的事情?抑或只是他對她厭惡的一種情緒反應而已?她弄不清楚,不!應該說是她就算是過了一輩子也想不透啊!
「走!我叫你走你沒有听兒嗎?」紀鼎雲手捂著胸口,大叫出聲。
他還是這麼討厭她嗎?她還以為一切已經有所改變了呢?真笨!
黎靜優發現了他手捂著胸口的舉動,誤以為那是紀鼎雲討厭她的一種行為表現。
顯然,她還是必須暫時離開他一下。
黎靜優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那我……先離開了。」
紀鼎雲在听到這一句話後,整個人突然靜了下來,彷彿在傾听她離去的腳步聲。
半晌,他慢慢的用被單杷自己蓋了起來。
「別……別走,靜優,我……我愛你呀!靜優……我愛你……」
紀鼎雲手捂著臉,眼眶流下了這一輩子他以為根本不可能會流下的液體,它們滴在被單上,也滴在他的心里。
「別走……靜優,請……請你回來……我愛你,別走……」
他口中喃哺自語,整個人蜷縮成蝦狀,躲在白色的被單里,企圖掩飾自己的脆弱不堪。
而黎靜優在離開了病房以後,人並沒有離開。
她在門口挑了一張長椅坐了下來,注視著人來人往,任椎心的痛苦把自己包圍,想著他們兩個人究竟還要這樣互相折磨多久。
就這樣,僅僅隔著一道房門,兩個人心中各有所思、所痛,默默牽系著對方……
棒日。
劉致封像平常一樣,帶著護士來到紀鼎雲的病房里做例行檢查。
而紀鼎雲也如幾日前一樣,坐在那張白色的病床上,凝視著窗外的景色。
清了一下喉嚨,劉致封公事公辦的開口,「打擾你了,紀先生,我們是來做例行檢查的--」
他的話都還沒有講完,紀鼎雲就突然冒出一句,「今天就要動手術,不必檢查了。」反正都要把腿拿掉了,還需要作什麼檢查?
劉致封不管他怎麼說,還是拿起平時掛在脖子上的听雲鰨???囈?!罷餑憔痛 耍?拖壬??退隳愕紉幌戮鴕??抖?質 ?頤且慘謊??穌廡┘觳櫚摹!包br />
他隨便的應付紀鼎雲的話,很難得的是,紀鼎雲居然沒有再說什麼,依然很平靜的坐著不動。
看到他那副死樣子,劉致封莫名的感到一肚子火氣。
昨天他在黎靜優被趕出病房後,被護士硬拉進去檢視紀鼎的病情,沒想到居然听見紀鼎雲口口聲聲叫著黎靜優的名字,並且要求她不要離開。
劉致封不懂,為什麼他明明愛著黎靜優,卻拚命要把她給推離身邊,難道就只因為他的腿嗎?
黎靜優豈是一個會介意這些的女人,如果她是的話,那麼她早就離開他了,還留在這里受他的氣作啥?
不過……也好!如果紀鼎雲離開了黎靜優,那麼他才有機會介入黎靜優的內心世界。
于是劉致封忍著數落他的沖動,悶頭抄寫了一些數據後開始交代紀鼎一些稍晚開刀時所需要注意的事項。
可是紀鼎雲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在听,他仍是維持著和方才同樣的動作,坐在病床上看著窗外,令劉致封有種想要開口罵人的沖動。
忍!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忍。
因為他可不是一向沖動行事的裴然,他可不想破壞了自己在醫院里好好先生的形象。
但是紀鼎雲的下一句話輕易地徹底激怒了他。
「今天黎靜優是不是還賴在門口不走啊?」紀鼎雲其實只是擔心黎靜優而已。
他今天早上听送早餐來的護士小姐說,黎靜優昨天晚上在他病房門口的長椅待到凌晨時分才離去。
因此也一夜未眠的他相當擔心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