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抱住她,他才發現,她不再縴瘦。「你……懷孕了?!」
當年,鳳靈兒為了阻止大夫進王府,在半路扮鬼,嚇暈了大夫和小喜。等他們再度進府時,大夫听聞柳弱水和仇煞雙雙不見,心知不對,不敢說出柳弱水懷孕的事情,所以索羅烈焰至今仍不知情。
「嗯。」看了索羅烈焰一眼,柳弱水嬌低著頭。
許久不見他,他如往昔昂挺,只是野霸之氣斂藏幾分。她從鳳靈兒那兒得知,自從誤傷仇煞之後,他收了幾分狂躁沖動。她相信,他心頭也是盼著與她重逢聚首的。
索羅烈焰愧記著曾嚇過柳弱水,不想再嚇跑她,小心地順著她的發絲,壓抑著心頭的疑惑和不安,他低聲問︰「孩子是……我的吧?」柳弱水半年沒有下落,王府里不是沒傳說,她和仇煞雙宿雙飛去,可是他都不相信。
在看到柳弱水懷孕之前,他原是一點也不信的,不過……柳弱水在他懷中微微顫抖,霍地抬頭睜眸看他。他的眼底寫了疑問,要她肯定。原來到這時,他心頭還……柳弱水苦澀地笑著,刷地掙開他。「孩子是我的。」
姬紅斜睨了索羅烈焰一眼,曼妙地側身,橫擠到兩人中間。「王爺,您自己不做人家的爹,現在柳妹子不讓您認孩子了。」
「你是誰?」看到橫亙的陌生人,索羅烈焰眸子亮出迫人的野性。
柳弱水怕為姬紅添麻煩,扯了她的袖子。「紅姐。」
索羅烈焰眉頭微皺。「紅姐?!」看著姬紅,他大概可以猜出她的身份。
姬紅反手搭拍著柳弱水的手,端媚笑顏。「王爺,您听到的,柳妹子叫了我一聲姐的。」有柳弱水在她旁邊,她其實是有恃無恐,掏了繡帕撩拂。「算算,您也算是我無緣的妹夫了。雖然說柳妹子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是我照料,可我不會要求您把我當恩人看的。」
「你是鳳靈兒的師姐——姬紅吧?這是我和弱水之間的事情,你讓開。」索羅烈焰劍未出鞘,抵著姬紅的脖頸。「我不會跟你計較你藏了弱水和仇煞的事情,不過,你最好別在旁邊煽風點火。」
柳弱水冷盼著他。「王爺,您還是只會用這樣來解決問題嗎?」
「听到了吧?」姬紅嬌笑,拍拍索羅烈焰的劍。「別把我當仇人,我可是從來都沒藏過柳妹子。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到現在還不能明白她的心意。」
索羅烈焰撤劍,伸手拉柳弱水。「跟我走吧。」
柳弱水視線移到索羅烈焰手上。「王爺今天是存心來尋我的嗎?」
索羅烈焰愣了下才回答。「今天遇到是機緣巧合,可我從來沒放棄過尋你。」
「我也沒放棄過等你……直到這刻見了你。」柳弱水甩開他的手。「我在他們墓旁落腳,就是為了等你,你明白嗎?」
索羅烈焰怔住,他的確沒有想過到這兒找她,因為……柳弱水沉沉地凝著他。「我在等,等你能坦然面對過往。等你不再躁怒,不再疑心——誰知道,你還是沒變。」她輕嘆。「如果你不信我,我們做這夫妻,還有什ど意思嗎?」
「你是我的妻,這是永遠不變。」索羅烈焰試圖挽回。
「這樣不夠的。」柳弱水搖頭。
「夠了。」姬紅再度插了進來。「柳妹子,你留在這兒大半年也夠了。我早就說要把你接離這鬼地方,你一直不肯,說要在這兒等他。眼下這情景,你該可以走了吧;不走的話,難道要跟旁人一樣,守著死人嗎?」姬紅眼兒一拋,睇著索羅烈焰。
索羅烈焰眼神凜冽,口上卻不再作聲,姬紅的話的確說到他心頭了。
柳弱水的眼光移到墓碑上,幽然嘆息。
黃土一,埋葬的又豈是兩條痴心。翩墜的桃花瓣兒,是淌流不盡的粉淚哪。
也許無數暗夜中,她流的淚,已經夠多了。
☆☆☆
自從那日後,柳弱水便決定搬到「姬紅居」,以避開索羅烈焰。哪知道索羅烈焰隔天就尋來,只是「姬紅居」大門深鎖,已不接客,索羅烈焰硬生生被擋在門外。不過,除了索羅烈焰之外,連仇煞也一並被拒在門外。
直到這個時候,索羅烈焰才知道,原來仇煞是姬紅的未婚夫,只是姬紅一直未允成親,對他也常是避而不見。
雖是不得其門而入,兩人還是共同在門外守了幾天。
姬紅推開二樓的窗戶,一眼就瞧見兩人。「還在呢!」她喃念一聲,又把窗戶關了,旋身回到桌子前。
「紅姐,不用理他。只是——」柳弱水停了手上的針線活。「給你添了麻煩,讓你這幾天不能做生意,我心頭著實過意不去。」
「反正仇煞來了之後,我生意也不好做了,不差這幾天。」姬紅忽地笑起。
「其實,話說回來,索羅烈焰和仇煞守在門口,對我往後的生意,可是大有助益。我想,拜他們所賜,恐怕連皇上都知道我這個『姬紅居』了。」
「啊。」柳弱水微愕。
「你想嘛。」姬紅坐下,攪著她的紅絲巾。「軍情告急,他們兩個可是要領兵作戰的將軍。這會兒,沒上陣磨槍,反倒流連秦樓楚館,不鬧得滿城風雨才怪。」她輕拂,一抹薄紅撩過柳弱水的面前。
紅紗飄落相顯得柳弱水容色暗沉。「紅姐,這事會有多大影響?」
姬紅托住粉腮。「我想,皇上不會坐視不管的,而且仇煞是個有分寸的人,事情再大,也不致貽誤軍機吧,只是兩人臉上難看些。」
柳弱水怔忡片刻,放下針線,牽扯了抹笑。「紅姐,大哥為你犧牲可多,你就別再難為他了。」
「為我犧牲?才不呢!」姬紅嘟起嘴。「他這人忠心得很,所做的一切,為的是索羅烈焰,可不是我。他進來,是為索羅烈焰做說客;他不進來,是不忍見索羅烈焰落單。」
柳弱水微轉笑容。「紅姐,大哥這ど好的人,為什ど你總三番四次的拒他?」
「你大哥好,可不是為我這個人好;索羅烈焰人雖然不好,不過他確實對你好。他這般好強要臉,為了你,丟了兩次臉。一回是半年前,他歡歡喜喜地求了皇上賜婚,皇上浩浩蕩蕩地要幫他辦喜事,新娘卻不見了;再一回就是這次了,他顧不得成為笑柄,也要在『姬紅居』門口等你。你說,他待你不好嗎?」不等柳弱水回答,姬紅又自顧地說下去。「雖說,他性子不好,可是這幾天,他並沒有硬闖,只是在門外等著,可見他是有心悔改,你真一點機會也不想給他嗎?」
「我……」柳弱水支吾,咬緊朱唇,終于低吐。「我怕又是一次失望。」這些天,看他在門外苦候,她何嘗不掙扎啊。
「我知道這事還得考量,就怕時間不多了。他們最近恐怕就得啟程了,你要是沒和索羅烈焰說上話的話,再見面也不知道什ど時候了。」
「我明白。」柳弱水盼著她。「以前我總是瞻前顧後。那時,知道他可能得上戰場,才決心……決心與他作夫妻的。可是這大半年來,我還是會忍不住問自己,當時是不是太沖動了。這一步,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再跨了?」
「這樣吧,我幫你去瞧他,看看這笨男人,這些天有些個什ど樣的省悟。若他還可造,你就見了他吧。」姬紅拍拍她的手,移步到窗口,拉開窗子。
「啊——」她失聲逸出。
「怎ど了?」柳弱水站了起來。
「兩人都不在了。」姬紅回頭。
「真的嗎?」柳弱水急著移身到窗口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