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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家惡女 第20頁

作者︰元玥

今非昔比,沒了立足地,難免生死由人——這理由說服了二楞子一家,嗚咽地哭了一番後,一家人決定暫時離開。

說到日天,這些天,他不願在柴家吃閑飯,也是努力地尋些零工來做。

至于風喬自己,略事休養後,便著手辦理地契的相關事情。這「風林客棧」慘遭回祿之災,地契毀于烈火,是自然的事,可官府方面卻故意刁難她,她前後奔波十來次,對方就是相應不理。

那天,她又再去爭辯地契的事情,回來吃晚飯時,話異常地少,日天心頭隱隱察覺不對,晚上去敲她的門,竟不見她應門。他心底已然有譜,便動身尋她。

他果真在殘毀的「風林客棧」尋到一盞恍似鬼火的幽燈。「風姑娘——」

他喚著殘燈旁孤坐的身影,直覺便知道那是不甘離去的她。

听到他暖人的叫聲,風喬驀然回頭。「日天!」火光明明滅滅地剪出她的側影,一道清淚順滑,割過暗夜。

她哭了,因為心事太重,因為秋夜太冷,也因為日天太暖——她義無反顧地奔向他,投到他的懷里,她的情緒霎時潰堤。

「哭吧!」他不阻止她的淚水,只因他的心頭更酸,為不舍她而酸惻,他摟緊她,好叫她在他的胸口放肆。

「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哪!怎麼會全沒了?怎麼會?因為這場懊死的火,這麼些年的努力都沒了,連這塊地也保不住了。」她失控地癱軟在地上,握拳的雙手發怒地敲打地上。

「該死的!懊死的……」

日天沒有制止她,他只是迅速地把手墊在地上,讓她的每一拳都落在他的手上。初時風喬並沒有察覺,直到情緒較為回穩時她才赫然發現。

「日天,你這是……」紅腫的雙眼,在他安詳的面容上凝回焦距。

他溫言笑道︰「好些了嗎?」這是他唯一關心的事。

「白痴,你這樣我怎麼會好過。」她執起他的手。

他沒有運功抵擋,只一味承接,手背挨在石板地上,都擦破皮了。「你怎麼就不會阻止我啊?」她薄嗔,心疼地呵著他的手。「不痛,不痛。」

一雙鳳眸因專注而發亮,她細細呵出的氣,凝成蒙蒙的白煙。

他含笑,深望那團似霧的煙,蒙昧中,他看到了所謂人世的幸福,找到那個貪嗔痴怨亦然無悔的紅塵。

她俯身抽出不離身的手絹。「左手還右手?」她抬眸瞇他。

他一笑。「什麼?」習慣她總會冒出他不解的話語。

「你兩手都受傷了,可我只有一條手絹,只能幫你包扎一邊的傷口,你要左手還是右手。」她認真地忖量,眉頭高攏,替他下了決定。「右手好了,右手比較常用。」提出最務實的想法。

「這條手絹,可以給我嗎?」他纏上細柔的手絹。

「這本來就是給你綁傷口用的。」不懂他何以多此一問。

「我不是要綁傷口的,這點傷不算什麼的。」他望著她,那深幽的眸光柔似月色。

「不綁傷口,你要做什麼?」那眼光叫她醺然,害她心跳失度。

「就是收著。」他答得簡潔有力、清楚明日。

他不如她實際,只是單純地想收下她這一夜的溫柔。

「你要就給你了。」她的臉隱然桃紅,她給的,不只是貼身之物,還是暗許的心,只是以他這般單純,定然揣度不出這樣復雜的細膩。

有時真不知道,喜歡上這樣的男子,是幸還不幸!?

「我會再存錢,幫你買一條新的。」這絕對是他這輩子,第一筆攢下的錢。

她巧然失笑,已經找到剛剛的答案了。

「我才不要你幫我買手絹,我要的是一棟客棧。」半真半假地開他玩笑。

「那我可能要攢上許久。」他有些苦惱,幫她重建客棧這事,他不是沒想過的。「和果……如果是我爹的話,他會有法子的。」也許他該回去找他爹。

「你爹人在哪兒?」一線曙光,她想抓著。

「京城。」他答道。

「太遠了,遠水救不了近火的。」難掩一絲的失落。

「可是……」只要他放出消息,不用到京城就有法子的。

「算了。」她唇畔綻笑,再度振起精神地說︰「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強求了,反正我也還想再拚搏,找你爹來就認輸了。」她的眸中燃起堅毅的斗志。

「認輸!?跟誰認輸?」他睨著她眼里的光,浮出抹笑。

「老天啊!」她仰首,昂指夜空。「我不甘心,一切盡化煙塵,可越不甘,我就越要爭一口氣。如果這近二十年,老天要叫我從家財萬貫到一無所有,這是命,我認了,可是——」

她清晰地道出每個字。「老天你听好,我風喬是認命不認輸的。」

她傲然地勾出一抹懾人的笑。「老天若要整我,我陪祂玩到底,我風喬不過是個小人物,我想有一天,神會玩到索然無趣的。哪天,她不想玩了,就是我風喬出頭的一天。」

看著她無畏天地的宣示,日天騰出抹寵愛的笑。

就是這份堅毅哪,這分堅毅,叫他敬她,叫他憐她,也叫他愛她。

「我會陪你同神玩到底的。」他定定地瞅著她的側面。

她回眸燦笑。「你已經陪我了。」

全因為是他陪她盡泄不滿的情緒,她才能這麼快站起;他是她永恆的守護、堅強的後盾。也許她不該全怪老天的,老天還是寬待她的,將日天賞給了她。

她突然揪眉。「你想老天會不會後悔,將你帶到我身邊,讓我更加刁鑽難馴、冥頑不靈?」

他不答反問︰「你會怕老天爺後悔嗎?」

「不會。」她勾圈住他的手臂。「不過——」她小聲地補了句︰「老天爺有時挺奸詐的,你要小心點哪!」

「我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因為我輸得起一間客棧,可輸不起任何一個——」她俏容麗染緋彤,朱顏燦灼。「喜歡的人。」

靶受他身子僵愣住,她莞爾哂笑,月兌滑出他的手臂,靈轉身子,拾起地上那盞燈。「回家了,大楞子。」隨即踮高腳尖,輕拍他的額頭。

「喔。」他如夢中初醒,赧然而笑,從她手中接過燈火。

他真的不像她這樣機巧,隨便說句話,都甜得人暈眩醺然,他什麼都不會,只會為她掌燈照路,只會……他有些生澀地攬住她的肩頭。「會冷嗎?」他能給的,好象只是溫暖了。

她嬌笑,順勢窩入他懷里。「不會。」跟著這麼個大楞頭,最少有個好處,那就是冬天省了床被子。

想到這兒,俏臉又紅了,她悄吐靈舌,斜眸偷覷他。

他的俊容上是有少見的沉思。「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像我爹一樣,有能力多掙些錢。」

他從來不為金錢掛心,就是只身流浪,也不計較金錢,現在因為她……有了家,這才知負擔家計,是俗世的包袱,也是俗世的甜蜜。是包袱、是甜蜜他都承受了——為她,只為她!

凝視他,她緩緩啟綻一抹絕燦。「有你這句話,我心頭便是受用不盡了。」因為她知道,她已經徹底地把他拉到人間了。

他已經不再是世外高人,從旁觀看她如何打滾掙錢;現下的他是紅塵中人,已然體會她所謂「貪財」意思——貪得不過是個……家。

他能這樣想,那就夠了,因為她要與他共同負擔的是「家」,而不只是「家計」。她不要他硬生生地扭曲自己的心性。

「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像你爹一樣,因為我想跟日天在一起,而不是另一個風喬」。她要他留著那份純善,是那份純善叫她第一眼便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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