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翡啊!」韓似水軟在冷靜的身上。
屋內,冷淡讓冷玦踹在地上哀嚎,鮮血從嘴角流出。「求王爺饒過小翡……」
到這地步,他是全豁出去了。
「王爺。」小翡上前護住冷淡,已經是哭得一把涕淚的。「一切都是小翡的錯,王爺要怪,都怪我好了。是我……是我勾引他的。」
「賤女人!」冷玦一掌摑去,小翡的臉頓腫。「下賤,不要臉,不知廉恥。」
冷玦出口都是惡憤的言語。「勾引他,呸!」狠啐到滿臉狼狽的小翡身上。「我就知道女人天性婬賤,全不可信。我讓妳來服侍我娘,妳倒好,在她身上,連這也學會了。」
冷玦已然喪失理智,出口動手,猛然殘忍,發狂的雙眼,盡是讓人起寒顫的怨恨。想也沒想,他飛腿便要踢人。
「王爺,饒命……」冷淡奮力拖住他的腳。
冷玦一邊甩開他,一手揪扯小翡的頭發。「啊!」小翡淒厲地大喊。
「王爺!王爺!」小翡每一聲,都喊得屋外的人心疼。「王爺!您快開門啊!」程暖晴在門外猛敲,盼冷玦能靜下來。
「玦兒,玦兒……」韓似水淌下清淚兩行,無力地拍著門。
「靜爺,您快把門撞開啊!再不動手,就來不及救人了!」程暖晴求著。
「阿晴——」冷三已經鑽到她旁邊。「妳冷靜一下,妳這樣也救不了人,只是把自己賠上去。王爺現在是瘋了,妳說了,他也不會听,不過是跟著送死。」
程暖晴堅決道︰「如果里頭鬧出人命,我的心也死了,那又有什麼意思。」肩一橫,自己直接沖撞門板。
「撞門——」冷靜立刻吩咐。「有事我扛。」
他挪開略顯錯愕的韓似水,讓眾人撞開門板。
「王爺!」程暖晴來不及向冷靜道謝,門一撞開,直接奔前,架住冷玦的手。
「您放手哪!要出人命了。」
「閃開!」冷玦已是煩躁,松開小翡的頭發,用力一甩。
程暖晴失了平衡,跌在旁邊。「啊!」她輕呼出口。
小翡後仰在地上,雖是一痛,但頭上劇痛倒是消了不少。她這才回神,看清楚是程暖晴救了她。
冷玦步上前,腳停在她的肚子上畫圓。「我這一腳下去,就結束了妳肚子的孩子。他死了也好,若是出生,不清不白,往後他是讓人恥笑。」
他忽地仰天一笑,詭譎的笑聲,透寒帶酸,竟又像是嚎哭,讓人心底發毛,卻又說不出口的,惻惻地難受。
「王爺!」程暖晴從背後抱住他。「王爺!您回來啊!」忍不住嚶嚶低啜。
她的王爺已經不見了,方才她所見,不過是一道怨靈附在冷玦身上。
冷玦身子微顫,眼底掠過一絲清明。「妳放手。」
「我不放——」程暖晴死摟著。「王爺,您怎麼會這樣?」
「這樣怎樣?」冷玦扳開她,可回憶幽幽地疊鏤,記起她每一回情絲千縷,每一次柔意繾綣。
冷玦低咒。「滾!」不願讓她看到此刻的自己。
他寒聲。「妳若放手離開,本王不與妳計較,要不我連妳一起殺了。」
「不要……」她抱著他暖暖的軀體,知道他回來了。
「王爺——」程暖晴屈膝一跪。「阿晴求您,饒了小翡姊姊他們兩人,就算他們做錯事,也不需處死吧!」
「他們是滔天大罪,只有死才能贖盡。」冷玦的語氣決絕,再無轉圜。
程暖晴身子顫抖,伏在小翡前面。「王爺,您真要處死他們的話,那就先殺了阿晴吧!」
「阿晴?!」小翡呆愣住,她與程暖晴沒啥交情的,她為什麼會……「妳以為我不敢!」冷玦一把揪起程暖晴,像是隨時可將她捏死。
「王爺——」水氣在她眼中漾開。「阿晴沒有意思威脅王爺,更不敢恃寵而驕,只是假如王爺因為這樣的過失,就要殺了兩個人,那阿晴寧可死了,也不想見到這樣的光景。」斂閉住眼角欲遁的珠淚。
「玦兒!」韓似水絞緊手絹。「你听娘說……」
「我不听——」冷玦松手。「這種事,妳有什麼資格說?」背對著韓似水,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間迸出,恨怨不已。
如遭霹靂雷擊,韓似水從冷靜的懷里軟了,癱跪在地上。「玦兒……」她那聲,喊得淒切纏婉,像是花零落前最後一口幽吐。「娘知道怎麼說,你都不會听的;
娘只能求你,小翡在我身邊這些年,就像是我女兒般……」
「老夫人……」小翡伏在冷淡身旁啜泣。
「娘求你——」韓似水深切凝盼冷玦背影。「求你原諒小翡他們。」
「妳要我原諒他們?」冷玦回身寒視她娘,冷笑一聲。
「好!我原諒他們。」冷玦開口,宛若刮骨寒風,要鑽到人凍徹神魂,翻落幽間冥府。「可我絕不原諒妳,絕、不!」
「玦兒!」韓似水眼前冒黑,胸口閉塞,便暈厥過去。
「老天人!老夫人……」大廳陷入混亂中。
***
老夫人在大廳昏倒後,冷玦隨即回房,不讓任何人打擾,只留下冷靜一人發落善後。他將小翡和冷淡安頓在府外,延請大夫照料老夫人,派人將廳堂收拾,取消過壽的種種。
而程暖晴則自始都陪在韓似水房里。
方才大夫來開過藥方,她也煎熬好了,只是老夫人一直未醒。
「老夫人……」她幽看著轉眼衰老許多的韓似水,心頭不禁酸楚,拉起衣袖,切切地啜泣。
「咳!咳!」韓似水在床上翻震幾下。
「老夫人!」她趕緊挨到床邊,一邊擦去眼淚。
「小……」韓似水手攬住她時,才改口。「晴姑娘。」她眼中涌酸,珠淚滾垂落地。
「小翡姊沒事,靜爺安頓好她和冷淡哥了。」
「那孩子呢?」韓似水握住她的手。
「老天保佑,听靜爺說,孩子也保住了。」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韓似水雙手合十。
「老夫人,您這下可以放心了。」程暖晴輕摟她的肩膀。「您現在醒了正好,我藥熬好了,您趁熱喝吧!」
「妳擱著吧!」韓似水偏過頭。「喝了,還是好不了。」
「別這麼說,大夫要您別煩惱這許多。」
「兒子不要我了,我能不煩嗎?」韓似水幽幽地斜對上程暖晴。
「我會想辦法幫您的。」程暖晴轉到她面前。
「會有辦法嗎?」韓似水眼神恍惚。「怕這一切只有我死了,他才有辦法解月兌。」
「老夫人您別這麼說。」程暖晴堵住她的嘴。「您是好人,王爺也是好人;我不知道您和王爺的心結是怎麼結上的,可我不信您死了,這結就解了。王爺心里是真有您的,這點我在他旁邊是看得清楚的。」
韓似水淺笑,順上程暖晴的發絲。「妳是個好姑娘,善良、體貼又勇敢。玦兒要能娶了妳,是他的福氣。」
「老夫人您誤會了。」程暖晴俏臉勻上彤光。「我不是什麼善良體貼的好姑娘,我不過是個笨手笨腳,又胡里胡涂的野丫頭。很多地方我比不上王爺,根本不敢奢望王爺娶我。只覺得我這輩子能認得王爺,已是莫大造化。」
「妳太客氣了……」
「不!不!」韓似水的話還沒說完,程暖晴就急著截斷。「真的是這樣的。我肯做,可笨得很,能做的事不多,以前老是被我娘嫌棄的;跟著王爺在一起後,我才慢慢覺得我可以做一些什麼。以前大家都說他壞,就我一個人看到他好,可到後來是所有人都說他好,我心頭好開心。這過程我看在眼里,也很高興,因為我都跟著敲敲邊鼓。」
韓似水柔笑。「妳這麼說,是妄自菲薄了。妳來,真的改變玦兒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