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張府之後,先回住處休息了一天,才來找花舞影。此刻,他躺在她的床上,由著她為自己療傷。原以為挨一頓拳腳算不得什麼,誰知睡了一覺後,才真知道筋骨全散成一團。
他皺緊眉頭,背後除了酸疼之外,怎麼會有些涼濕。
他伸手探探,一滴水珠沁入手背。「舞影!你怎麼了?」
他倏地翻起身,見到花舞影正揩拭著泛紅的眼角,見褚追雲看著她,便擠出個笑容。「沒事,藥膏弄到眼楮,嗆得很!」
褚追雲摟住她的肩。「還騙我,早知道你看了難過,就不叫你推了。其實這沒什麼了得的,不就是幾塊青紫,又不是什麼三刀六眼的。凡成就大事的人,哪個不把吃苦當作吃補的,我這可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花舞影笑了出來,貼靠著他。「‘惜春院’的姐妹們和我說,你真傻,一開始花錢管那婆婆還債不就沒事了,何苦教人打成這樣?她們還說,慕豐不夠朋友,你讓人打了,他竟不替你討回這筆帳,還讓你男扮女裝去和那兩個惡人斗。你要是‘失身’的話,那虧不就吃大了嗎?」
褚追雲朗聲大笑。「哈哈……那你怎麼和她們說呢?」
花舞影略仰著臉。「我說你不是真傻,而是有幾分呆氣。你認為為了公道,便不該替婆婆還錢,因為這樣,只會助長這兩個人的氣焰,于事無益。而慕豐呢,正因為是你的好朋友,而不願意出手。他知道,如果不用武功可以解決的事情,你是不會高興讓他動武的。」
褚追雲握住她的手。「舞影,你真不愧是我的知己,‘士為知己者死’,說吧!我能為你做什麼?」
「貧嘴!」花舞影失笑。「不過有個地方,我倒是弄不懂,這件事既然可以找縣太爺出頭,你又何必膛過去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個縣太爺……」褚追雲冷冷地揚著嘴角。「柿子挑軟的吃,若不先把刺拔起來,他不知道要推到什麼時候才來處理這件事,到時候,怕人家一個好好的姑娘家,早被糟蹋了!」
「你說的是那個小翠姑娘。」花舞影悄悄地抽出手,近似自言自語地低語著。「為什麼你對每個姑娘都這麼好呢?」
褚追雲拉回她的手。「因為我是男人,男人本來就該對女人好。」
花舞影凝視著他。「那……那位元月姑娘呢?」
褚追雲倒抽了一口氣。「她算女人嗎?」他撇撇嘴。「不要告訴我,她也算女人,我會被你嚇到的。」她從未看過這樣的女人,如此霸道,這般好武。他真想不懂,怎麼會有女人像她這樣嗜武成痴的。武功?哼!
花舞影淺笑。「我倒覺得,她是個特別的女人……」
「特別?」褚追雲打了個冷顫。「是啊,特別恐怖!」
花舞影看了他一眼,眼底掠過一抹幽幽的黑。
她和褚追雲相識多年,未曾見過他對任何女子動怒,只有這名女子——元月。她的直覺告訴她,現下他雖然對她動怒,可說不定有朝一日,他會對她動心、動情!這個真性情的姑娘,能引發他的怒意,也可能激起他潛藏的熱情。
長久以來,她總覺得褚追雲隱藏了部分的他。她曾想過,那部分藏久了,會不會被永遠遺忘?而元月會喚醒他嗎?那她呢?難道她花舞影就不能……
「你在想什麼?」褚追雲搖動手指,在她眼前晃蕩。「你不會被那個女人嚇到了吧?」
花舞影綻出朵笑。「怎麼會?」側身貼上褚追雲的胸膛。「我只是在想,有天你有了妻子,會不會丟下我呢?」淡雅的香味,隨著豐腴的身軀飄繞著。
褚追雲顛了一下,拍拍她的頭。「怎麼會呢?你是我的好妹子、好朋友,我怎麼可能丟下你呢?」
溫柔多情的美目深深勾纏著褚追雲的眼眸。「好朋友?你不覺得我們朋友做太久了嗎?」
縷縷幽香沁人褚追雲的毛孔,花舞影環手圈住褚追雲的頸間。
花舞影向來溫婉柔媚,不曾這樣主動熱情地撩動他。
褚追雲身子僵直,下意識咽了口口水,扯出個不太自然的笑容。「朋友長長久久,不是很好嗎?」汗從他的背後滲出。
花舞影唇色灩然,在他的耳畔低語著。「不好!追雲,你看不出來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嗎?」她愛他,而且要讓他知道。
不要!她不要錯過褚追雲!不要把他讓給別人!他對她是重要的!
她伸出柔軟的舌瓣,膩上褚追雲的唇,摩挲挑動著他的。
褚追雲推開糾纏的欲念,粗嘎低聲道︰「舞影,別這樣,別誘惑我,我怕我給不起承諾……」話逐漸咕噥在嘴上,粉女敕的舌再度封住他僅存的理智。
花舞影摩挲著他,喃喃細語︰「我不要承諾!我只要你……」羅衫不知何時已輕解細褪至腰際,兩人撲臥在床上。
砰的一下,門竟然在此時被踹開。「不行!我也要他!」貿然闖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元月。
褚追雲跳坐起來,張大了眼。「你……」
這女人是鬼啊!怎麼會在這里出現?再想之下,才發現不太對勁,馬上拉起被毯蓋住花舞影。「你好不知羞,怎麼闖進……」頓消,代起的是猛燃的怒火。
「我做什麼害羞?」元月雙手環胸。「衣不蔽體的人又不是我。」
「你!」這是褚追連雲第二度讓她氣得說不出話。
她皺皺眉,聳聳肩。「這未免太好笑了吧?衣杉不整的是你們,為什麼害羞的人要是我?」
「怎麼有你這種……」褚追雲明明被氣瘋了,卻不知如何反駁。
「我這種什麼?這種未婚妻嗎?我之前便警告過你了,你現在名義上是我的男人,我是不允許你和任何女人相好,我已經很客氣了,進來前還敲過門的,怎知你們倆打得火熱,听都沒听到,我只好喘門了。」她說這話時,臉不紅氣不喘,絲毫沒有尋常女子的嬌羞之態。
其實,這一刻,她可是等了許久。
這兩天的跟蹤,讓她清楚知曉褚追雲不學武的決心,不過她總有法子讓他學武的,雖然這招委實有些狠辣。
「好——」褚追雲沉下臉來。
不錯!他是沒打算學武,可一個男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男人可以讓人爬到頭上,可不能讓人欺負到床上,這女人擺明就是「你就是要我學武嘍!」
他挺直胸膛。「我可以學武,不過要跟你學。」伸手指向她。
「跟我學?」元月有種被反將一軍的感覺,雖說事出意外,不過意外才有挑戰。「好!我吃虧點收你作徒弟。」
他揚起嘴角。「你先前是說要對打五十招嗎?現在我和你挑戰一百招?」
「一百招?」元月頗感驚訝,看來這「徒弟」真的很有意思。「褚追雲,你要想清楚喔,江湖上能和我對上一百招的,也算是人物了,你有這本事嗎?」
「要想清楚的人是你!」褚追雲直視著她。「我們那一戰,我會邀請江湖各門,九派好手一同觀戰,如果對上一百招,我會在那時休了你,屆時定要讓你在武林萬教中,再無立足之地,這樣你還敢嗎?」他挑釁著。
元月朗聲笑起。「自從我出道以來,你還是第一個真正敢威脅我的人。你听好——沒什麼是我不敢的,不過就怕我敢教,你還不敢學。」
褚追雲胸中一股豪氣被激起。「你敢教,我便敢學。」
「好。」元月轉身。「那現在就跟我走吧!」
「現在?」叫出來的人,是一直沉默著的花舞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