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其實有的時候我好羨慕別人的家庭,有爸爸也有媽媽,還有兄弟姐妹,可以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念書、交友,不用時時擔心這個月錢不夠用了怎麼辦,也不用煩惱多買一件衣服會不會到月底就沒錢了……更不用每天一睜眼、一閉眼想到的都是錢的問題,這種生活過得很累啊。」
莫遙舟心疼地將她拉進自己懷抱里,鼻尖輕抵著她的發,「你知道嗎,你現在有了我,我不準你還這麼辛苦,以後有我可以依靠了,好不好?」
她埋進他胸膛悶悶地說︰「我不想太依靠你。」
「為什麼?因為還沒結婚嗎?」他皺眉。
「不是,就算結婚了我也不想一天到晚像菟絲花一樣攀附著你.至少我能自己賺錢供我媽生活。」她突然停下腳步,「其實……」「嗯?」他跟著停下。「其實我不覺得我們會結婚。」
「為什麼這麼說?」莫遙舟皺起眉頭。
他突然發覺,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很不喜歡,尤其是她說他們不會結婚時候的眼神,好像真的認定他們的結局不是完滿的。
「因為我們兩個差異太大了。」她緩緩地、輕輕地說,就怕太用力了會更突顯他們的差別。她第一次跟他說到這個自己察覺已久的問題。
「差異?我不懂,什麼叫做差異大大?我從來就不覺得我們有差異,甚至連我們差異在哪里都看不出來,而且,就算我們彼此之間有差異好了,那也是正常的吧?為什麼要說我們暈後一定會分手?!」他激動地拼命搔亂頭發。
「我沒有說我們最後一定會分手,我只說我覺得我們不會結婚。」阮糖低下頭去,右手輕撫著不知伺時被放開的左手。
「我不懂!」莫遙舟的心揪得緊緊的,他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上次吵架的時候,他也不曉得她到底是在和他鬧什麼。
她伸手去拉住他的左手,抬頭對他微笑,「我突然想到了,你想吃冰嗎?帶你去吃好吃的銼冰好不好?」
「你先說什麼叫做‘我們不會結婚’?什麼又叫做‘我們之間的差異太大’?」莫遙舟執拗地瞅著她的眸子。
阮糖突然漾起水甜的燦笑,她拉著他的手,用力地拖著他走,「以後再來吵這個啦!走啦,太晚就吃不到好吃的刨冰了!很大碗喔!」
輕嘆口氣,莫遙舟也跟著笑了,然後跟著她走。
悄悄地揩去眼角的淚,她不想這麼快就戳破美好的夢幻泡泡,至少……至少今天不要。
第六章
阮糖默默窩在莫遙舟辦公室的沙發上一邊看雜志,一邊想著待會兒可以去哪買晚飯回來「孝敬」邊噘著嘴邊工作的可憐小孩。
面那個噘著嘴的家伙,則是一副可憐兮兮又有冤無處申的樣子,趴在辦公桌上動也不動。
「沒看過像你這麼狠心的女人。」他嗚咽著。
「狠心?會嗎?」她閑適地翻過一頁。
「當然會!」奠遙舟大聲疾呼。
今天下午阮糖跟別人調班,莫遙舟本來想帶她去花田賞花,浪漫一下。沒想到莫居正一個小小的請求,就讓她楸著他的耳朵走回辦公室!
真的夠浪漫!
幽怨地瞅著她,他就不信這樣她還可以不聞不問!
「奠遙舟,你專心一點工作好不好?」他這樣直直地盯著她,很怪耶……
「不好。」他的兩道黑眉皺成了八字。
「為什麼,」
「我想出去玩……」他裒號著,痛苦地趴在桌子上,樣子挺像即將被上架的豬公,「我已經都計劃好了耶……你干嘛這麼听莫居正那小子的話?嗚……我要出去玩啦……」
「工作完才可以出門去玩。」她像個媽媽似的安撫他的情緒,但是眼楮從沒離開過雜志,「你如果想去玩的話就自己去啊。」
「你不跟我去哪會好玩?!」
「那就快工作啊,你弟弟說你最近常逃班。」阮糖十分正直地糾正他,「逃班是不對的行為。」
「糖糖……」問題是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阮糖的視線從雜志上抽離,定格在他臉上。
「問題是我哪一天不逃班?」莫遙舟性急又焦躁地站起來走來走去,一邊手勢夸張地發表一大堆陳腔濫調,「拜托……人生如果老是照著別人的意思去走,那哪里還有意思呢?又或者,到底是人去工作還是工作拖著人走呢?
如果一天到晚只是很宿命地被工作綁得死死的,完全不懂得去為自己找一點生活的樂子,那人生是不是就變得有點索然無味了呢?所以我一直覺得,有些南美國家的人的工作態度很棒,工作到薪水夠用了以後他們就不願意再繼續工作下去了,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棒嗎?」
「不覺得。」她只用三個字就打掉了他所有的長篇大論。
「不管,我要逃班!」他用力地皺著眉頭。
「好啊。」她微笑。
「真的嗎?那我們走,我帶你出去玩。」他高興得幾乎大吼,總算可以月兌離這個死城煉獄了。
不過老實說,其實時間完全都被他拿去哀嚎用了,他的工作根本就沒有動到。
「你自己去.我要待在這里。」
「我自己去有什麼意思嘛!」莫遙舟賭氣地走到她旁邊,然後一把將她手里的雜志抽走。
「啊,雜志還我……」她掙扎起身,想要搶回在他手上的雜志。
「才不要,除非你答應跟我一起出去玩。」莫遙舟壞心地把那本書拿得遠遠的,任她整個人貼上自己的身體了,還是夠不到書的一角。
「我不能言而無信。」阮糖好想咬這個男人。
就在這個時候,莫遙舟桌上的電話突然鈴聲大作!
他有點不爽地走過去接電話,邊講眼神還一邊嘌向站在原地的阮糖。
阮糖心想這通電話會是誰這麼神通廣大,因為莫居正剛才來堵他哥哥的時候,還特別要許先生「千萬不要」把電話接進來。
簡言之,會讓許先生破例接進來的電話.打過來的人肯定很重要。
「好,真的不用工作了。」莫遙舟苦哈哈地干笑了兩聲。
「我不會跟你一起去玩的。」她眼帶提防地看著他。
「玩不成落!」他攤手聳肩,一臉的無奈。
「喔?」
「我媽剛剛打電話來,要我晚上出席一個她說‘非常非常重要’的家族聚餐,很多朋友和合作對象都會到。」他搬著嘴,雙手煩躁地狂搔頭皮。
「這樣子啊,那我先回家好了。」阮糖連忙收拾手邊的東西,準備要回家。
「不,你得跟我一起去。」
「什麼?」她呆怔地看著他,手上的袋子掉到地上了都還不知道,「你、你、你開玩、玩笑的吧……」
她那一臉呆樣教莫遙舟看了好想笑,她已經很久在他面前講話不會結巴了,偶爾听一听還是蠻不錯的。
「沒開玩笑耶,我媽要我帶你一起去。」莫遙舟利落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回頭看她還是一臉呆滯的樣子,「嗨?還不快收拾東西,你還要打扮耶,再不快點的話會遲到喔。」
「我我我我……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她一連「我」了好幾聲才沖出這句。
「不可以。」莫遙舟露出了惡魔式的微笑,「我要下地獄怎麼可能不拖著你一塊去呢?」
「不、不行啦!我還沒心理準備見你媽耶!」她緊張地扭弄著自己的手指。
「這哪需要什麼心理準備的?反正就只是去打個招呼不就得了?」
「真的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對了,你先打個電話跟伯母說一聲,這樣她比較不會擔心。」
阮糖看著他,難得他會顧慮到這個。他這個人向來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釁少去顧忌到外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