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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請稍息 第10頁

作者︰席維亞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漂亮?」收過無數情書的他,第一次真正為女孩子動心,還宣諸于口,他的語調,因緊張變得有些低沉,增添了成熟的磁性。

姜白日呆住,傻愣愣地看著他,瞠目結舌的神情誠實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我、我……」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不是青天欸……」

她很漂亮?除了「可愛」這個上自九十歲老阿嬤、下至巷口流鼻涕的小表都適用的客套形容外,她還真沒听過其他贊美。

支吾半天,卻冒出這句話?關澤努力忍住沖上喉頭的笑意,仍控制不了顫抖的肩膀。就是這樣自然毫不做作的反應,讓他覺得她很漂亮。她知道自己的缺點,樂觀知足,對別人的優異也絲毫不妒忌,而是單純地為對方感到高興和引以為榮。

以為他在嘲笑她,姜白日脹紅了臉,羞惱抗議︰「笑什麼笑啦?!」

那紅透的小臉就像圓潤的隻果,讓人想一親芳澤。看到她赧紅的雙頰,關澤挪不開眼,笑聲緩了下來,化為另一種情緒燎燒著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思月兌了韁,他連忙斂回。

輕咳了下,他若無其事地反駁︰「沒有,我沒笑。」

騙人!明明眼角還彎著!姜白日又窘又惱,不甘示弱地回道︰「你別小看我,我也有人追!」

「真的假的?」這下子關澤笑下出來了。「誰?」

厚!真的看不起她?「你不能說出去哦!」她跑到書桌前,拉開抽屜,開始胡亂翻找,好不容易在最底下找出一封縐巴巴的信,又跑回窗前,遞了過去。「看吧,這是我收到的情書。」

這是結業式那天回到家後,才發現被塞在書包里。看到時,她唯一的念頭是把信封翻來又翻去,拚命找著「請轉交姜青天」的字樣。

「……我能看內容嗎?」關澤征詢,心頭酸得可以浸泡菜。

「看啊!」有些不好意思,她還是很大方。

這封信,她連姊姊都沒透露,因為如果特地拿去給姊看,會顯得她好像很高興似的,但……她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里面的內容,寫得差透了,看得她頭好痛。

她本想扔掉,但想到這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寫的,心一軟,就把它留下來了,剛好可以拿來當證據——不過信里頭還是只有說她可愛,沒說她漂亮。

必澤把信打開,迅速瞄過。

字,丑!

用詞,幼稚!

文意,不通順!

隨隨便便就可以舉出一籮筐的缺點,這種比小學生寫得還差的信,居然敢拿來追女孩子?

「哪個村的?」那署名,他不認識。

「不曉得。」她也不想知道。姜白日搖頭,把信接回。

「你想跟他交往?」關澤沒發覺他的語氣好似在捍衛所有物。

姜白日被問得羞惱。她只是分他看,問那麼多做什麼?他可以和姊姊配成對,她當然也可以被人追啊!「對啦、對啦!」她有點賭氣地應道。

一口怒氣梗在喉頭,關澤很想把那封信奪過來,一把撕了它,但,念頭轉了又轉,他並沒有動作。

就算撕了,又能如何?對方就在她附近,比起即將離家前往台北的他近多了,他和她,什麼都還沒開始,又要憑什麼去綁住彼此間的牽連?

看向她粉女敕的臉龐,關澤沉默下語。什麼叫慌,他總算懂了,第一次有他想伸手抓牢的東西,卻又清楚明白,他沒辦法抓牢。

氣氛突然陷入僵擰,姜白日眼楮繞了一圈,無措地模模手指,又模模窗台,覺得……好怪。他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自從熟了之後,他都和她有說有笑的,不曾這麼嚴肅過。

性子直的她沈不住氣,抬頭看他。「你怎麼了?」

那清澈的眸光映進眼,關澤一震,心頭猶豫不已。要說嗎?說他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好感,說他不希望她接受任何人的追求?

「我……」一開口,門上傳來的輕敲,阻斷了他的話。

「快、你躲起來!」姜白日臉一白,急忙推他。要是被人看到他們兩個有說有笑的,那就糟了,他還要和姊姊配在一起的啊!

必澤無法,只好咽回到口的話,彎身蹲下,才剛躲到從對面看不見的死角,就听到姜母的聲音——

「白日,可以去幫媽買瓶醬油嗎?」

「噢,好。」

腳步聲漸遠,他探頭,看到她房里已空無一人。

機會沒了。關澤伸手扒過頭發,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懊惱。

算了,不急,還有時間的。他嘆了口氣,往後仰躺床上,憶起那張臉,揚起了淡淡的笑。

若是他知道接下來僅有的剩余時間,會被母親們無孔不入的安排佔滿,他就不會這麼想了。

一下子要他對青天傳授如何考上台大的秘訣,一下要青天陪他去書局買書,刻意的安排讓兩個當事人覺得無奈,卻都是听話的孩子,受盡擺弄,彼此間沒暗生什麼情愫,反倒是滋長了手足之情。

只要在家,關澤就會待在房間,隨時留意對面的狀況,準備在發現姜白日的蹤影就出聲喊她,但一直等不到。

不見她在房里,他也不好意思過去姜家找人,只能繼續等,他沒想到,直到他離家北上前,都沒再有機會單獨和她說話。

因為,自從知道家長們的打算,姜白日就開始有意閃躲。她一回到家,都窩在客廳,等到睡覺時間到了,才偷偷模模地進房,避開窗戶看得到的角度,連燈都不敢開。

她打從心底覺得他和姊姊是一對,也很清楚自己不會有什麼痴心妄想,但她就是不想再和他獨處。

青澀的她不懂得,這就是在乎的滋味,她只知道,在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時,她的心頭都會有種淡淡、莫名的情緒一掠而過。直到後來,隨著時間流逝,才慢慢沒了感覺。

進入大學後,滿堂的課業壓得人喘不過氣,但關澤仍盡量撥時間回新竹,希望能看到她,但每次一回到家,他都會被熱情問候的人絆住腳步,等晚上回房時,她的窗,永遠都是暗的。

漸漸地,課業及社團轉移了他的心思,他越來越少回來,而後他的房間被搬到三樓,原本二樓那間成了書房。後來,有次回家他到書房找書,看到對窗晃過的人影換成了別人,他才曉得,原來,她也不住那間房了。

年少曾經交會的路岔開,那段為時不到一個月的家教,成了沒有完結的回憶,老師來不及說出想法,學生擅作主張把感謝放在心底,就這麼沒有預警地宣告終結。

等彼此的路再有交會時,已不像當時的青春歲月,那般純然。

第四章

接近下班時刻,下起了大雷雨,聲勢磅礡,大有種不將台北市淹沒不罷休的意味。

忙了一天,姜霽月頭昏腦脹,再看到窗外那蒙到看不見遠方的雨勢,很想抓狂。

她的脾氣和疲累度呈絕對的正比,不行,再不走她一定會忍不住翻桌罵人。

「學長,我要下班嘍!」包包收一收,姜霽月準備走人。

楊明誠抬頭,看看窗外。「雨那麼大,不晚一點走?」

「我有傘。」姜霽月得意的咧!晴天遮陽,雨天擋雨,她的包包永遠放著一把傘。

「……我有車。」不敢當面回嗆,楊明誠只敢用自己听得到的聲音咕噥。「那你趕快去等公車吧!」

「拜啦!」她揮揮手,離開辦公室。

或許是下大雨,大家都趕著回家,好幾趟電梯經過,全擠滿了人,最後她沒了耐性,直接推開安全門開始走樓梯。

才十五樓嘛,很快的,很快——快個頭啦!走了幾層樓,姜霽月不禁在心里暗咒。不是因為累,而是不停地轉彎向下,弄得她暈頭轉向,深怕眼一花,就會踩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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