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忠叔肯定地道。「我記得那時候你吵鬧不休,一直說要回去找什麼花兒的,夫人怕你無法專心地待在瑯琊山上,所以決定派人到那獵戶家去。」
是的,就是這樣,原來都是鐵夫人的主意。尹花儂眼中有抹恨意。
「我娘派人到那兒去做什麼?」鐵胤珩也很緊張。「她……她該不會做了什麼吧?」
「少爺,你怎麼怪怪的?」他太慌張了吧!「其實夫人也是好心好意的。」
好心好意?這是什麼意思?尹花儂不解。
「快回答我,忠叔。」
鐵胤珩也不懂,再度催促。
忠叔被他那激動的語氣給嚇到,連忙擺擺手。
「也沒什麼,夫人,只是……她只是拿了五佰兩銀子,希望那對父女搬走而已。」忠叔據實以告。
「五佰兩?你是說我娘拿了錢讓他們走?」
「是啊!」沒注意到鐵胤珩松了口氣的神情,忠叔繼續道︰「其實也不是我們仗勢欺人啦,夫人只是擔心少爺你嘛。我認為五佰兩太多,應該二、三佰兩就夠了,是夫人說要補償的,那五佰兩不算太多。」
「是嗎?」鐵胤珩松了眉頭,展開睽違已久的笑容。
「是啊,夫人說為了你,那五百兩根本不算什麼。」
「娘──」他娘真的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鐵胤珩有些慚愧。
一旁,從頭听到尾的尹花儂捂住胸口,簡直難以置信,怎麼會這樣?
事情怎麼會是這樣呢?
她竟然誤會了他們,鐵胤珩對她這麼好,而她竟用毒藥和刀刃回報他?
天啊!她怎麼會變得這麼可怕?
沒再听下去了,尹花儂一路跌跌撞撞地往碧雲樓而去,想要整理自己紊亂的情緒,畢竟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
不料卻在半路上,遇見之前拿毒藥給她的男人,發現他正和莊里的一個丫鬟糾纏著。
她心里不禁懷疑起來──莫非那人是鐵夜山莊里的人?□
「小麗,就拜托你了,希望莊主的傷能夠早日好起來。」鐵宗凱將自己手上的藥和丫鬟小麗手上的藥對換。
「可是……這樣好嗎?表少爺所抓的藥不需要吃嗎?」丫鬟小麗懷疑著。
「放心,我這碗藥是經過名醫指點的,保證藥到命……病除,段馭飛抓的藥不吃也無妨。」
「這個……」
「難道你信不過我?」
鐵宗凱有些生氣。「若不是我有急事待辦,也用不著你這丫鬟去做。算了,我自己去吧!」
小麗見狀,再也不敢多遲疑了。
「放心吧,堂少爺真是有心,對莊主這麼好,我一定會將藥送到,並告訴莊主的。」小麗笑著道。
「不不,不用了,這是我該做的,小麗,你千萬別告訴莊主這藥是我讓你端去的,我可不願居功。」
「堂少爺,我知道了。」小麗心中不禁奇怪,這堂少爺何時變得這麼好心?不過人若想向善,是該給他們一個機會的,她天真地想。
「那快去吧!」
在小麗走後,鐵宗凱露出了陰邪的笑容。
鐵胤珩,我就不信你真是九命怪貓,嘿嘿嘿……
尹花儂斂眉,一下子想出了事情的癥結。
她也跟隨著那丫鬟的腳步而去──
第十章
涼亭里,鐵胤珩仍有滿肚子的疑問待詢。
「忠叔,你告訴我,那負責送銀兩的人是誰?」鐵胤珩當機立斷地問,他必須找出那可惡的凶手才行。
「這個……我想想──」
「忠叔,這件事很重要,你必須想清楚再說。」
「少爺,我知道。」雖然不知道怎麼個重要法,但瞧少爺那麼緊張的樣子,忠叔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他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道︰「對了,是堂老爺和堂少爺。」
「鐵日、鐵宗凱。」是他們,那就不意外了。「可惡!」
鐵夜山莊好心收留他們父子倆,沒想到卻被他們反咬一口,殺人吞錢,這種昧著良心的事也做得出來,真是太可惡了!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嗎?」忠叔還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那件事都過了十多年啦!怎麼會突然問起?」
「這個……」
「莊主,總管。」丫鬟阿麗恭敬地喊了聲,手上端著那盅鐵宗凱交給她的補藥。「原來莊主在這里。」
「什麼事?」鐵胤珩問道。
「莊主,這是您的藥。」
「我身子已無恙,不需要再吃藥了。」老實講,鐵胤珩真的很討厭藥味。
「這怎麼行?這藥是堂……這藥若不吃,我擔心莊主的傷。」小麗有些為難。
「少爺,你就喝了吧,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怕吃藥啊!」忠叔揶揄著。
鐵胤珩俊挺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這老總管,知道就好,干嘛說出來?
「好吧,我喝。」他端起了藥碗,剛接近唇邊時,突然有人跑了過來。
「等等。」尹花儂急忙地喊道。
「小花兒,是你。」鐵胤珩喜上眉梢,放下藥碗迎上前去。「我正好有話想對你說,我查出有可能殺害你爹的凶手是誰了。」
「是嗎?」尹花儂咬了咬下唇問︰「是誰?」
「鐵日和鐵宗凱──也就是我的伯父和堂兄。」鐵胤珩將剛剛問忠叔的話說了出來。
「伯父、堂兄?」小麗喊那個肥胖的男人「堂少爺」?莫非……
尹花儂的臉色變得慘白!
「雖然我還沒找到實證,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爹娘或許疼愛我,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請你給我時間,讓我找出證據來。」鐵胤珩非常認真地說道。
「不!」
「不?」鐵胤珩著急了。「你相信我,事情真的是……」
「我相信,我相信你。」尹花儂正色地道。
難怪第一次見到鐵宗凱時,她會覺得渾身冰冷不對勁,甚至恐懼得不得了,原來那是來自以往的記憶。當時他還只是個少年,和現在的痴肥樣相差許多,所以她根本認不出來。
但那種感覺是不會錯的,他實在太可怕了。
「真的?」鐵胤珩剛毅的臉上揚起愉悅的笑容。
「少爺,你們在說什麼?」他在說什麼呀?忠叔听得一頭霧水。
「忠叔,落花其實就是那個獵戶之女,她叫尹花儂。當初的五佰兩並沒有送到他們父女手上,她父親反而還遭到殺害。」鐵胤珩將前因後果告訴了他。
「什麼?這種狼心狗肺的事他們也做得出來?」忠叔氣憤地道。
「可不是。」鐵胤珩也覺得難以相信,畢竟那是他的親人。
尹花儂听不見他們在談論什麼,她整個人愣住了。
天啊,她……她竟然和仇人聯手「報復」將自己捧在手心上的鐵胤珩,她怎麼會犯這麼大的錯?
她的眼神直盯著桌上那碗藥湯。她這麼傻,做了這麼多錯事,別說鐵胤珩無法原諒她,就是她都無法原諒自己。
端起了那藥碗,她凝視著那暗濁的湯藥,露出一抹哀淒的笑容。
「落花姑娘,這碗藥是要給莊主喝的。」小麗沒走開,她一直記著鐵宗凱的交代。
「我知道。」尹花儂回答。
鐵胤珩終于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了。「怎麼了?小花兒,這碗藥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怎麼會有問題?」這碗藥正好可以幫她解月兌,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那你……」
「玉行哥哥,我對不起你。」尹花儂含淚地說道。
「傻瓜,別這麼說,你也是受害者。」鐵胤珩公道地說。
「我的確傻,才會被騙這麼久,處心積慮地想害你,你能原諒我嗎?」尹花儂問道。
「我怎麼會怪你呢?我……」
「我知道你是好人,當然不會怪我,但是我……我怪我自己。」尹花儂突然仰頭,將藥喝下。
不對,她的表情太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