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由于鐵胤珩相當不合作,一直很想再到牡丹樓去,因此段馭飛只好再下絕招,派了纏死人不償命的小師妹韓取歡去與他糾纏。
鐵胤珩當然知道他們這麼做都是為他好,但是沒有人了解他的心思。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不管對手是不是虞璜,都無所謂,縱使要與天下人為敵,他還是要她。
趁著眾人熟睡之際,他默默地來到了牡丹樓的落花閣外。
他告訴自己,縱使不能與她長談,了解所有事情的經過,但只要能夠見她一面,他便覺得足夠了。
他輕輕地靠近窗欞處,沒想到里面的人卻在同時推門而出──
今夜,薰風和暖。
不知怎地,落花有些睡不著,又有點煩躁,所以無法成眠。
"唉!"她輕輕地對空嘆息。
奇怪了,距離上回鐵胤珩大鬧牡丹樓已經過了數日了,為什麼他沒再有所動作?難道……難道那舉動只是一時興起?
不!她怎麼能接受呢?
男人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是很正常的事,尤其像那種凡夫俗子。
她使出了渾身解數,一天兩回邂逅──頭一次在市集,她有意無意地與他擦肩,並假裝踉蹌;當天晚上,他果然如期地出現了,而且還那麼不顧一切地為她大鬧一場。
她以為他還會有所行動才是。
然而……
"夜冷,你穿得太單薄了。"突然,一道沉穩的聲音場起,一件披風隨之披上了她的肩。那屬于男人特有的氣息,立刻竄入她的鼻尖。
下意識的,落花趕緊退了兩大步。
"別喊,我沒惡意。"就在她尖叫前,鐵胤珩及時制止了她。
落花心魂未定地看著來人,在看到那張冷峻英挺的臉後,她莫名地安下心來。
"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來這里?"
"抱歉,唐突了。"
"知道唐突就好。"落花風情萬種地朝他微微一笑,像在勾引人。
鐵胤珩深沉的眼眸里有股難以言喻的痛。
"別那麼笑,你不適合的。"他還是喜歡她最初的單純模樣。
"鐵公子,你沒說錯吧?"落花有些詫異。"哪個男人不為我這笑容而神魂顛倒,你怎麼會說不適合?要不然,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麼笑才好呀!"
看見他來了,她的心不自覺地安了下來。
呵!想來她落花的魅力,還真是不小呀!
哪個男人不為她的笑容神魂顛倒?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我想問你一件事。"
又來了,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又讓落花感到一陣莫名的慌亂。
怎麼會這樣?她對那眼神怎麼會有特別的熟悉感?
"我沒空。"落花想也沒想地立刻別過頭去,故意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半夜三更闖入別人的閨房很失禮嗎?還要問話,莫非你真當我是娼妓?"
"不!你別誤會,我沒這意思。"
"那好,你走吧!什麼都別問了。"她立刻下逐客令。
"可是……"
"我雖然是個小小的舞伶,但是賣藝不賣身,更不賣笑。"
"我知道。"
"知道還不快走?"
"我……"鐵胤珩遲疑了一下,終于點頭了。"我問,你可以不回答。你真的那麼喜歡……虞璜嗎?"
話說完,他沒有等待答案,果然依約地離去了。
那身形如風,就像來時一樣讓人無從察覺。
"虞璜?我喜歡虞璜?"落花輕輕地聳肩,他怎麼會這麼想呢?
難怪他不來了,原來是怕兄弟鬩牆呀!
她慢慢地走入室內,對著菱花鏡中的自己,忍不住輕嘆了聲,說︰"紅顏禍水呀!"
如果能攪得他們兄弟鬩牆,那才真教人痛快,只可惜……
她輕輕地將披風拿下,將那披風拿近自己,腦海里又轉著那張熟悉的臉孔。
畢竟鐵胤珩和虞璜長得很神似,所以對他的長相感到熟悉,並不該意外。但讓人懷疑的是,為何她總覺得他倆之間還有些牽連……
"落花呀落花,終日玩火,該不會被火焚了吧?"
這舉止,簡直像個花痴,但天知道她心里根本沒這意思。
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她宛如陷入迷霧中,無法月兌離。
☆☆☆
這日,荷風暖吹。
鐵胤珩的生辰宴使得整個鐵夜山莊熱鬧滾滾。
由于鐵夜生前交友廣闊,因此不但三教九流的人士都來了,連縣太爺都親自帶禮前來,簡直面子十足。
"來來來,東西放這兒就行了,里面請。"
"大家別客氣,就當成自己家一樣。"
"多喝幾杯,今天不醉不歸。"
大廳上,鬧哄成一片,只有鐵胤珩仍維持一貫的沉欽,由他們去玩。
他冷眼地看著所有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今天的宴客名單和他父親的壽宴名單一模一樣,這是他唯一的堅持。
大伙兒也明白他心里想什麼,以為他總算從沉迷個小小舞伶的世界中清醒過來,想要找出凶手,為鐵家兩老報仇。
然而,天才知道,他的心頭仍舊煩亂。
"怎麼愁眉不展?開心點兒,今天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耶。"段馭飛走近他身邊提醒道。
宴客的名單上都是些大人物,江湖豪杰、仕紳名流都在內,所送來的禮自然不同凡響。大大小小的禮物堆滿了廳堂,看來拆禮還需要費許多時間哪。
"為我?是嗎?"大家心知肚明啦!鐵胤珩撇撇唇。
"當然是為你。"段馭飛邊朝來賓笑著,邊對他道︰"就算這生辰宴別有用意,但一切也都是為了幫你。"
沒錯!他說的絕對有理!
"馭飛,謝謝你。"鐵胤珩是個公私分明的人,該道謝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吝于出口。
"哪里的話?三八兄弟,這麼客氣干麼!"段馭飛真的笑得三八兮兮。
其實他愛湊熱鬧的成分多些。前段時間被困在瑯琊山上,整日對著山和樹;現在好不容易下了山,以為能夠解月兌,卻因為鐵夜夫婦的意外身故,整個莊內的氣氛低沉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好不容易終于讓他找到一個機會可以大大熱鬧一番,就算不能從中找到凶手,那也值得了。
當然,他覺得凶手沒那麼笨,才不會在同個場合出手第二次,這是他們師兄弟倆心知肚明之事。只是山莊里的長輩們以為這樣就代表鐵胤珩想振作了,只好做出假象讓他們瞧瞧了。
不過說不定也會弄假成真,畢竟誰都無法保證,下毒手的一定是個聰明者。
"少爺,今天來的客人很多,我怕場面亂,待會兒你最好別吃桌上的東西。"忠叔走到他跟前,悄悄地在他耳邊道︰"不過我都安排好了,在你房里已經準備好酒菜,你先去吃點東西果月復吧!"
鐵胤珩和段馭飛听得差點笑出聲來。
"忠叔,如果讓人知道鐵夜山莊的東西吃不得,傳出去會嚇壞人的。"鐵胤珩真感激這個老好人。
"別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爺你呀,你可是山莊的唯一繼承人,我們全都指望你了。"忠叔差點沒掉下淚來。
鐵胤珩雖然這陣子不知怎地竟會去迷戀上一個舞伶,但幸好他的學習能力很強,一下子就能夠掌握鐵夜山莊的大權,帶領他們山莊上下的人,這倒是讓人十分欣慰之事。
"別擔心,除了我,還有虞璜。"他也是鐵家的骨肉,盡避所有人都不承認,但這是事實。
其實對從小失去自由的鐵胤珩而言,必須繼承鐵夜山莊之大業實在很痛苦,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這責任他月兌逃不了。
聞言,忠叔的表情大驚失色。
虞璜這個名字在鐵家是禁忌,直到現在兩個老主人都不在了,他還是不認為會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