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心里卻有不小的震撼,沒想到世上竟然有個人長得這麼與他神似。
多奇妙的感覺!
「他這種客人,不如不要。」有了段馭飛這對師兄妹的幫忙,鐵宗凱有恃無恐地嚷道。
「大膽!我家主人可不是來作客的。」一直沒說話的靳玄冷沉著臉道。
「靳玄,別失禮。」虞璜臉上笑意未變,完全不在意他們的批判。
「是!」護主心切的靳玄立刻閉上口,退至一旁。
鐵胤珩暗自稱許,他這忠心護衛的氣度可真是名不虛傳,看來不容忽視。
「不知道你為何而來?」
「老頭死了,我總是得來上炷香,你說是嗎?大、哥?」虞璜狀似認真,卻有點吊兒郎當,尤其是最後那句「大哥」,更令人感到怪異──
鐵家從來不承認虞氏母子,這句「大哥」多沉重啊!
「大哥?」鐵宗凱怪叫。
真是不要臉到極點,虞璜和他母親虞婷嫵一樣,不但勾搭別人的丈夫,還將兒子取了個和「正宮太子」極似的名字。
珩和璜,原本就是掛在身上的玉,上念珩;下念璜。由取名可知,虞婷嫵雖然從沒進入過鐵家門,可不代表她不覬覦鐵家的一切。
「貓哭耗子。」韓取歡扁著唇念道。
如果鐵氏夫婦真是虞璜所害,他這舉動真是夠囂張的了。
鐵胤珩瞄了他們一眼,他們才悻悻然地住了口。
「應該的。」鐵胤珩吩咐道︰「忠伯,備香。」
忠伯是鐵家忠心耿耿的老僕,又受鐵夫人影響甚深,本來對虞璜就有莫大的敵意。誰知道小主人竟然會同意他給主人們上香,真是氣死人了。
不過小主人之命不可違,他還是照做了。
虞璜滿眼激賞地看著他這位大哥,能在這個時候還維持這般的冷靜,做出正確的判斷……若鐵胤珩是對手,絕對是個可怕的對象。
幸好他沒那麼不智!
「有線索了嗎?」上過香後,他閑閑地開口問。
眾人都知道虞璜問的是關于鐵氏夫婦遇害之事,但事實明明就擺在眼前。
鐵夜山莊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所做的善行義舉多得不勝枚舉,由這些天來陸陸續續有一大堆人上門來拜祭吊唁的情況,便可證明一切。
除了虞家外,他們想不出還有誰會下這種毒手了,而他竟然能夠睜眼說瞎話,多麼可怕的一個人哪!
「目前沒有。」鐵胤珩直接地道。
雖然兄弟倆因上一代的關系,根本沒有機會在一起,今日的見面可說是生平的頭一遭。但奇異地,他就是了解他,鐵胤珩不信虞璜會做出這種事,尤其在見過面後,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虞璜太驕傲了,就算他真的要報復鐵夜山莊,也絕對不可能使用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方法。
況且他父母非常的小心,尤其是他母親。
鐵夫人防虞家人像在防賊似地,怎可能任由他們混進鐵夜山莊而不加阻止和防備?他們想要在飯菜里下毒手,是不可能的事。
「太遺憾了。」虞璜沉吟了一會兒,又露出笑臉。「不過也恭喜你。」
在靈堂前開心地恭喜守喪之人,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不過對方是虞璜,大家也就較為能夠接受了。
「何喜之有?」鐵胤珩皺起眉頭。
「你終于月兌離了桎梏,海闊天空!」虞璜含笑的黑眸里滿是誠意。
這迫人的桎梏,當然是來自鐵夫人。
他是同情這兄弟的。
鐵胤珩太聰明,當然了解他所指的是什麼。
當初算命的一句戲言(他認為的戲言),說他命中有一生死大劫,必須遠離塵囂,方能守平安。
為此,他從小就被終日關在鐵夜山莊內,不得外出。後來他想了辦法逃出去,沒想到這一逃,讓他母親更加變本加厲,不顧他的意願,硬是將他送上了瑯琊山,還讓表親段馭飛隨行,沒有特別理由,便不許下山。
那種小心翼翼、強硬的態度,曾經讓他厭惡到極點,他也曾經恨過,恨她剝奪他的自由,所以除了每年例行性地回家一趟,其余時間他賭氣地根本不想下山一步。他知道,這樣不只他難過,母親一樣會難受的,畢竟他是她唯一的親生子,思子之情,想必也不好受。
只是現在面對父母的死訊,所有的恩怨都已經隨風而逝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悔恨。
為什麼總要到最後關頭,人才會清醒,才會明白。
其實他母親是愛他的,就是太愛他,才怕他出事、才會緊緊守護他;就算自己思念欲狂,為了兒子的安危,她還是得忍受。
「別報仇,回瑯琊山去。」中毒後,鐵夫人並無立刻失憶,她還維持一段時間的清醒,在極度痛苦下,交代了這句遺言。這些話還是管家忠叔後來才告訴他的。
連死,她都惦著兒子的安危,教他能不感動嗎?
「這種自由,我寧可不要。」鐵胤珩真心地說。
「事情都發生了,節哀順變。」虞璜仍是一派玩世不恭的口氣。
說是來祭拜父親的,但他可對這狠心的父親沒有絲毫親情感受,若非他娘指示,他還不願走這一遭呢。
不過這趟路也不算白走,至少他見到了他這世上唯一的親兄弟。若兩人的身份不是這般怪異,他想他會很樂意結交鐵胤珩這個朋友的。
虞璜朝他淡淡地點了點頭,而後連同貼身護衛靳玄一同轉身離去。
就像來時一樣的唐突,轉眼間失去了蹤影。
「太囂張了,這家伙。」韓取歡氣憤地道︰「大師兄,你怎麼能任他就這樣走了?他可是……」
「傷害我父母的凶手?」鐵胤珩搖搖頭。「不!我不相信。」
「對啊,沒有證據,我們不能妄下斷言。」段馭飛並不笨,他也看出了虞璜的與眾不同。
僅僅幾句話而已,他就知道,那家伙和鐵胤珩一樣,出色得令人服氣。
「證據?要證據還不簡單,我去找給你。」韓取歡轉頭想追出去。
「小歡,不許亂來。」鐵胤珩遏止。
「大師兄!」她不依地跺腳。
「若不听話,就回瑯琊山去。」鐵胤珩無情地道。
「我……」韓取歡心里有股說不出的委屈。「才不要,除非大師兄和我一同。鐵姨要你別報仇,回瑯琊山去,你……」
算了,她不求其他,只要能夠跟他在一起就成了。
他們能在瑯琊山上隱居,自此不過問俗事,晨昏與共,多愜意!
「不可能,沒找出凶手,我是不會回去的。」鐵胤珩打定了主意。
怕母親擔心、傷心,他才安分地待在瑯琊山上;但現在不同了,父母之仇他非報不可。
「但是……」她咬了咬下唇。「但是虞璜那家伙看來不好應付。」
她看得出來,虞璜並非池中之物,雖然鐵胤珩也很厲害,但是……一想到兩人對峙的情況,她就沒來由地替他擔憂。
「小歡,你為什麼總是想不開?凶手不可能是虞璜的。」段馭飛直言道。
「笨蛋段馭飛,你才見過虞璜一次,就被他迷了心志,莫非除了美人以外,你還對男人有興趣?」韓取歡不悅地諷刺問。
「喂!你別胡言亂語破壞我的形象,人家我對師妹你可是忠心耿耿哪!」
「我信你豬都能飛上天,哼!」韓取歡氣得往外跑。
她非去找出證據來,證明一切不可。
「不會吧!師妹,你太狠了。」段馭飛給了鐵胤珩一個安心的眼神,也跟著追出去,韓取歡可是個大路痴,走丟了可不妙。
這對寶貝師兄妹離開後,現場又恢復了莊嚴寧靜。
「阿珩,我覺得韓姑娘說的有理,你不如回瑯琊山去,這也是叔父和嬸母的心願。」鐵宗凱乘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