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一接通,他沒好氣地問。
「我忘了拿包包,可以幫我拿進來嗎?」
言澍轉頭,果見她的帆布包放在座位上。
「門沒鎖,直接推門進來就好了。」不等他回應,她直接切斷電話。
麻煩!言澍微怒地抓起帆布包下車,穿過車庫,走進屋內。
「在這、在這!」方瑋從廳前探出頭來,又縮了回去.
忍著怒氣,言澍朝她的方向走去,突然間,他頓住步子——因為,他以為是客廳的地方,竟被牆隔擋,里頭還擺著牙醫診所才會出現的診療椅和器材!
「房東先生,就是他!」不讓他有反應的機會,方瑋搶過他手上的帆布包後,立刻將他推到診療椅旁。「他姓言。」
「言先生,請坐。」戴著口罩的微胖醫生,微彎的眼楮透露出溫和安撫的神情。「牙齒哪里不舒眼?」
言澍才發現原來這是棟兩面式的建築設計,前面是店面,後頭是車庫,她帶他從車庫方向過來,他根本看不出這里是間牙醫診所!
居然給他來這招?!言澍狠狠地瞪向罪魁禍首,卻見她抱著包包,躲到一旁的椅子坐好,若無其事地打量四周,就是不對上他的視線。
「言先生?」
斂下怒意,言澍只好坐上診療椅。「沒什麼,長智齒有點痛而已。」
「來,啊——」醫生開始診療。「別輕忽長智齒哦,要是處理不當,嚴重的還可能造成蜂窩性組織炎、牙周病等等癥狀。」
「是呀,你居然還拖那麼久不看醫生。」
頭頂上方傳來聲響,言澍抬眼,方才躲得遠遠的她,篤定他無法離開,反倒跑過來看熱鬧。迎上他殺人似的目光,她聳聳肩,笑得燦爛又可愛。
「言先生,你下顎的兩顆智齒長歪了,而且被齒齦包住,所以才會那麼痛,我比較建議把智齒拔掉,你覺得如何?」
「馬上拔嗎?」既然都上門了,他寧願速戰速決。
「我會先上麻藥,要先把包住的牙齦切開後才能拔。」
醫生語音方落,就听到倒抽冷氣的聲音傳來。看到她略微發白的臉色,言澍不禁想笑。要拔的是他的牙,她緊張個什麼勁?
「需要回診嗎?」這是他最介意的一點,他厭極這種被綁住的麻煩。
「如果不方便,一個禮拜後再回來看看情況就可以了,但這段時間要注意傷口的清潔和上藥。」
「那拔吧!」將領帶扯下,言澍很干脆。
「呃……你們兩位慢慢來,我先離開了。」方瑋小小聲地開口。
「不觀摩一下?」言澍故意說道。陷害他還想落跑?不留下來看看這慘況怎成?
「我智齒都長完了,而且長得很好,不用了。」方瑋嘿嘿干笑,開始後退。「房東先生,麻煩你嘍!」像怕他會突然跳起抓人似的,她丟下話,一溜煙地就不見人影。
「哈哈,方小姐一直都這麼活潑。」醫生笑得很開心,開始準備打麻藥。「有點痛,言先生忍耐點哦!」
被人陷害,他除了忍耐點還能怎樣呢?言澍自嘲苦笑,閉眼、張嘴,認命地迎接他的苦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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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完牙,從診療椅上下來,患處咬著棉花,言澍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不覺得痛,只擔心待會兒要怎麼開車回家。麻藥打太重,他的臉頰兩邊至今還是麻的,連眼瞼都沒辦法自行張合。
「好了嗎?」出乎意料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言澍回頭,看到她站在那里,不禁怔愣。她不是離開了嗎?
「好了。」醫生回道。「回去這幾天盡量吃柔軟、流質的東西,知道嗎?」
「謝謝房東先生。」方瑋笑得很開心,推言澍一下。「房東先生原來都只看診到九點,是特地為了你延長營業時間耶,還不快點謝謝他?快,說啊!」
言澍一臉慍色,咬著棉花,連生氣都使不上勁,他現在只想癱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言先生麻藥未退,還沒辦法說話啦!」醫生呵呵笑。
「對哦,我忘了。」方瑋吐舌,朝言澍伸出手。「健保卡,快點!」
「嗯、嗯。」抿著嘴,言澍只能發出兩個模糊不清的音。沒想到要看病,哪會隨身攜帶健保卡?
「……沒帶?」方瑋努力翻譯,眉頭皺了起來。慘了,她的錢不曉得夠不夠?她翻出皮包,開始數里頭的金額。
「沒關系,又不是不認識,下次來再補就好。」知道她的窘境,醫生開口解圍。「你們先回去吧!」
「那我們走了,謝謝房東先生。」方瑋不好意思笑道,拉著言澍往外走。
見她往前頭走去,言澍頓步,指指後面的方向。
「跟我走就對了。」方瑋依然往前走,出了診所,帶他來到她的機車旁,拿起安全帽塞給他。「我跟房東先生說好了,他會幫你看著車子,我送你回家。」
看看手中的安全帽,再看看她,言澍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現在的狀況不適合開車回家,但……被她載?!
「偶肆己握義程喝回蝦。」即使口齒不清,他還是努力為自己的安危奮戰。
「听不懂啦!」方瑋扮了個鬼臉,將安全帽戴上。「還想坐計程車咧,司機听得懂你講的地址才有鬼!」
連計程車都听出來了,哪有什麼听不懂的?言澍翻眼,卻沒辦法辯解,一開口只會更讓她拿來取笑,想不到他也有這種有口難言的一天。
「對了,先冷敷,不然明天包準腫得跟豬頭一樣。」方瑋拿出兩片冷敷片,還細心用透氣膠布貼在他的雙頰。「這樣就不必用手扶了,我很聰明吧!」她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
言澍很慶幸現在夜深人靜,沒多少人看得到他的慘況——丑死了!
「快點、快點,時間很晚了。」方瑋催促,開始發動機車。
言澍還在做最後掙扎。「偶儀。」
「厚~~很煩耶,你要是能騎就干脆讓你開車回家啦!」方瑋快沒耐性了。「快點上來啦!」
沒辦法,他只好戴上安全帽,跨上機車。
「坐穩嘍!」方瑋催動油門,小巧的50CC機車載著兩人前進。
夜風拂在臉上,讓人有點昏昏欲睡,尤其是麻藥未退的言澍,幾乎當場沉入夢鄉。
靶覺身後的人似乎歪了一下,方瑋連忙穩住平衡,嚇出一身冷汗,拉過他的手抱住腰際。「抱好,別摔下去!」
那一喊,將他的神智從昏睡中拉回。手臂擁著軟馥的身子,額枕靠在她的肩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傳來,有種莫名的感覺滑過胸臆。
她並不像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大刺剌,是吧?
注意到他的牙痛,帶他去看牙醫——雖然是強迫性的,考量到他不適合開車,特地回去騎機車來接他,待會兒,她還得一個人騎回家。
而且,他發覺,她騎得很慢,要不是晚上車子變少,這種龜速幾乎成了馬路上的路霸。她是擔心精神不濟的他會摔下去,還是怕剛拔完牙的他會被震痛?
對連朋友都稱不上的他,需要付出這麼多的關心嗎?
「接下來左轉嗎?」方瑋問,感覺靠在肩上的頭點了下,她繼續騎。「你還好吧?」
手臂環擁的感覺,讓他想擁得更緊。怕被當成吃豆腐,言澍忍住,輕應了聲︰「嗯。」
「雖然不舒服,但至少以後不會痛了,一勞永逸。」方瑋頓了下,才又低低開口︰「對不起,用這種方式。」
言澍沒回答,唇畔卻勾起了笑。該說對不起的是他吧?明明只是看個牙醫就會改善的癥狀,卻不知道在ㄍ一ㄥ什麼,像個孩子似地鬧著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