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這種話,我不愛听。」離江輕哄道。「我就是要你放不下我,你要為我勇敢地活著,知道嗎?」
「你不懂。」她最不想傷害的,除了自己的親人外,就是他了。「這幾天不只你擔心,我也好擔心,我擔心你這麼傻,萬一……萬一我再也醒不過來了,那你怎麼辦?」
「那只有唯一一個辦法了。」
「是啊!我也只想到這個辦法。」她戀戀不舍地離開他的懷抱。「去吧,我不會再吃醋了,謝謝你曾經那麼愛我,這將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記憶。」
「去……去吧?」離江被她弄昏頭了。「去哪里?」
「找漣漪啊!她哭得好可憐,連我都不忍心了,你去安慰她,我相信以你的魅力,很難有女人不對你傾心的。」她故作堅強地道。「不用擔心我,我還是會活得好好的,真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抓起來打一頓。
「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相信我。」離江陰惻側地道。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你。」冰心連連點頭。「可是你說的對,我不能太自私,其實能夠與你相戀一段,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那是我以前想都沒想過的,現在我該為你著想,替你安排一切才對。」
她能感覺到自己脆弱的生命正在流失,以前她從不懼怕,但現在不同,因為身邊多了個他。離江是這樣深情地愛著她,她放不下呀!
「替我安排?假如我轉而去愛漣漪,你就可以放心地死去嗎?」離江惱怒地大喊。「那實在很對不起,我無法如你所願。」
「離江,你是何苦呢?你為什麼要讓我無法安心?」
「心心。」
她不是冷情嗎?她不是尖酸嗎?為什麼她不乾脆狠心一點,將他緊緊抓住,死也不放手,反而要將他往外推,處處替他著想,還替他安排一切?
這並非他所想要的,他只想與她白首偕老。
「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如果我離開你,你會安得下心,那我就照你的話去做。」離江站了起來,轉身往外走。
冰心直直地望著他的背影,感覺心在揪痛,眼淚不自覺又落下了,她緊緊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從此之後她又是孑然一身,又是孤獨一人了。
唉!以往一人獨處是如此稀松平常之事,為何如今卻會覺得這般痛苦?
她刻意壓抑的啜泣聲,聲聲敲進他的心坎,讓他心痛,離江再也無法佯裝下去,倏然別過頭來,回身抱住了她。
「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他端起了她如花般的朱唇,像要傾盡一生所有愛意般地熾吻著她。「你注定必須一生一世為我牽掛,逃不開了。」
濃濃的狂喜,像是化不開的蜜糖,緊緊地佔據她的心房。
「離江,離江——」她含淚回應他,這份心滿意足的感覺,讓她死而無憾。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邁不開的腳步,注定了留戀一世。
但願一切真如那半仙所言,兩人真是喜慶當頭,能夠比翼雙飛!
☆☆☆
相較於心居的甜甜蜜蜜,花家大廳外就顯得劍拔弩張多了。
「你怎麼還在這里?離江哥都說了,他不是你的什麼大少爺,你還不快走?」火雁雖然有些遲鈍,但是她也能輕易地感受到二姊冰心和離江之間的情感。他們已經無法分離了,她當然要替二姐保住她未來的夫君,絕對不容許旁人拆散他們。
「不,花四小姐,你們說的那位離江,他真的是我家的大少爺,我求你讓我見他一面好嗎?」武逢不死心,這些天一直守在花家門外,怎麼也不肯離去。
「免談!」火雁非常直接地告訴他。「除非你有把握打得過我。」
「我從不打女人。」
「那你就把我當成男人看。」她不在意,只要有架可打就好。火雁喜孜孜地月兌口道。
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家里又都是老弱婦孺,欺負不得,唉唉唉!日子無聊得緊哪!
武逢瞪大了眼楮,哭笑不得,這……這是個姑娘家說的話嗎?
「咳!」花祖兒也听不下去了,連忙出聲警告。
「祖兒來得正好,你可以替我們作見證。」火雁偷偷地在小弟耳旁道。「我最近練了很厲害的功夫喔,絕對會打得他滿地找牙,呵呵呵——」
有個這麼天真單純的姊姊,花祖兒欲哭無淚。
「不行,就算他打贏了,也不許見離江哥……當然,現在離江哥也沒空見其他閑雜人等。」花祖兒語帶玄機地道。
「哇,你是說……二姊醒了,她和離江哥重修舊好了?」看到花祖兒點頭,火雁立刻開心地手舞足蹈。「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忽然沖到武逢面前,擺出惡狠狠的姿態。
「敢跟我二姊搶離江哥,就得先要踏過我的尸體!」火雁絕不容許有人欺負她的家人。
這……眼前這個暴力又血腥的女子,真的是那傳說中溫文爾雅的「神醫」花刁之女嗎?會不會是抱錯孩子啦?武逢再度瞠目結舌。
「小鮑子,你說說話吧!」他簡直拿這個番女沒轍,只好向花祖兒求救了。
花祖兒搖搖頭。「我四姊怎麼說,就是怎麼著,你回去吧!不管離江哥真正的身分是不是你所說的『大少爺』,至少他現在過得很快樂,你就該替他高興了。」
人生幾何,追尋的不就是快樂嗎?
「快樂?」武逢的臉上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他大少爺快樂,但是大夫人可急得要死啊!
對!大夫人。
有了!武逢突然露出詭譎的笑容,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祖兒,他……他笑得好古怪啊!會不會有什麼陰謀?」火雁懷疑地看著武逢臨去的背影問。
「管他呢!懊來的擋也擋不住,我們盡力而為吧!」花祖兒知道這只是治標,對方鐵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好,我一定會好好保護離江哥和二姊的。」
火雁拔出了長劍,回到她的「雁居」勤練。這對她來說可是件很有趣的事,希望來人的武功,可別讓她失望才好喲。
第八章
長安駱王爺府
「叩叩叩——」敲木魚的聲音從佛室里傳來。
柳秋娘嘴里不斷地念著一聲聲的佛號,氣氛顯得虔誠又莊嚴。
突然,一個裝扮貴氣的女子跑了進來,像是一陣旋風般地卷至柳秋娘身邊,奪下她手上敲木魚的木槌,用力擲地。
「敲什麼敲,念什麼死人咒?這麼有間有空,何不去幫我把兒子找回來?」
「大姊,我……」
「少給我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死樣子,王爺吃你這套,我可不吃。」這位高傲冷苛的女子,正是駱王妃。
而柳秋娘是駱王爺的側室,所以才會稱她為「大姊」。
「哼!塵兒失蹤的這幾個月以來,你都一直關在佛室里,干麼!想咒我兒子早日歸西啊?」駱王妃冷硬地道。「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駱家的一切將來都是要由我的塵兒來繼承,你和你兒子想分一杯羹,門都沒有。」
「大姊,我……我和行兒不敢與你爭的。」柳秋娘真心地道,她只求自己的兒子平安無事,這已是她這個做娘的最大的奢求了。
「你識相就好。」
柳秋娘又重新拾回了木槌,開始念誦佛號。
駱王妃越想越不甘心,找不到兒子的焦慮感,再加上丈夫又對她無情無義,讓她再度怒火中燒。
「敲敲敲,塵兒沒死也讓你給敲死了……呃,不!吐吐呸,塵兒不會死的,他……」
「他不會,他不會有事的,不會的——」柳秋娘突然激動地大喊,更加快速地敲著木魚。「大公子吉人天相,菩薩會保佑他,一定會保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