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悶哼,但始終不敢張開口,只怕一開口,那藥一吞下,自己就再也沒有見到厲千孤的機會了。
「快喝,快給我喝──」杏兒氣極了,看她一直緊閉著唇,突然伸手往她身上一擰。
「哎喲──」這下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呼出聲。
「哼!呵呵,早跟我合作,便少些皮肉痛了。」杏兒冷笑。
就在她要把藥灌進風箏口中時,突然一陣凌厲的掌風襲來,將她打倒在地,連同藥碗也一起摔破。
「誰」
「厲哥,厲哥──」風箏一看見來人,彷佛見到了救星。
厲千孤邁步跑到她床邊,關心地探問:「箏,妳沒事吧?」
風箏拚命搖頭,她快被嚇昏了,要是再晚一步,只怕就要見不到他了。
「別哭,別哭了,我在妳身邊。」厲千孤安慰著。
冷冽的眸子對上跌倒在地的女子,那眼神令人發寒。
「少少爺。」很神奇的,方才那個狠毒的杏兒不見了,她又變回膽小怯懦的樣子。
「厲哥,她她」風箏顫著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厲千孤溫柔地道:「我知道。」
「少爺,我」
銳利如冰刀似的眼神射來。「妳還有什麼話好說?」
「少爺,我都是為了你。」杏兒真摯地道。
「好,好一句『為了我』,杏兒,沒想到妳的心居然這麼狠毒,風箏是那麼善良的人,妳也敢害?」
杏兒突然痛哭失聲,由懷中拿出一把利刃,在手腕上劃了一刀。
「啊!」看到血,風箏又開始反胃了。
厲千孤也被嚇了一跳。
「妳以為妳這樣自殘,就足以彌補一切了嗎?」他冷淡地問。
「少爺──」杏兒伸出染血的手想抓住他,沒想到卻被他嫌惡地揮開。「少爺,你不原諒我?那就殺了我吧!」她恭敬地將那把利刃遞給他。
「哼!妳不值得我為妳弄髒了手。」厲千孤無情地道。
就在這時,花祖兒也跟著跑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被杏兒身上的血給嚇壞了。
「祖兒,你來得正好,幫我找人把這個罪魁禍首移送官府吧,我不想再看到她了。」厲千孤轉身對花祖兒道。
杏兒知道事情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怪只怪她「心太軟」,才會和風箏廢話那麼多,錯失良機。
杏兒見厲千孤與花祖兒說話,覺得機不可失,她拿起了利刃,毫不猶豫地對著風箏剌下──
「大姊,小心──」花祖兒可看得一清二楚,他驚慌地喊。
厲千孤也沒想到杏兒會有此舉,想都沒想,擋在風箏面前,承受了那一刀。
「啊──」刀一刺下,尖叫得最大聲的,竟然是罪魁禍首杏兒。「少爺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
她居然傷害了她最愛的少爺,多麼罪無可恕!
「厲哥,你要不要緊?」風箏被嚇壞了。
包讓人驚訝的是,杏兒竟拿起那把利刃,不假思索便用力地刺進自己的心髒。
「啊──」風箏覺得自己的心跳要停止了。
「少少爺,來生我要做個配配得上你的女人,我一定要嫁給你。」杏兒留下這句話後,便永遠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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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不是你命中的福星,而是大惡星才對。」風箏看著厲千孤身上的傷,有感而發地道。
「箏,妳說的是什麼傻話?」厲千孤不同意地道。
「是真的嘛!你老是為我挨刀子,好可憐喔!」
「我怎麼會可憐呢?我有心愛的女人相伴,還即將為人父,這份喜悅和幸福,是我從來沒想過的。」厲千孤將她擁在懷中。「真慶幸受傷的人是我,我受點傷是小意思,妳可就不能了。」
「厲,你對我真好。」風箏真摯地道。
「妳值得的。」厲千孤凝視著她的嬌容,輕易地看出她的心事。「怎麼了?如今澤蘭的仇也報了,妳還有什麼好煩惱的?」
「厲,我覺得這宅子好冷清喔!」風箏感嘆道。
杏兒死了後,桂叔和桂嬸雖然在眾人的極力挽留下,答應留下來了,但也因此,原本就不多話的夫妻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只是奮力地工作,似乎想彌補女兒的錯誤;至于婆婆潘儀貞,從這件事後,就在家里設立了佛堂,天天誦經拜佛,為兒子媳婦,還有未出世的孫子祈福。
而厲千孤呢,雖然常陪著她,但是鏢局的工作還是放不下,總要兼顧著,風箏需要養身子,也無法隨行,偶爾她的弟妹們會來看她,但大多時候她都一個人整天面對著孤孤單單的大宅子,心中實在郁悶得緊。
從小在一大群兄弟姊妹和奴僕簇擁下長大的風箏實在好不習慣!
「嗯,我也這麼覺得。」厲千孤早就打算好了。「我已經托小舅子替我找了些丫鬟和老嬤嬤,還有一些僕役,他們大概這幾天就會來,妳不會再感到無聊的,當然,我也會陪著妳。」
「真的嗎?」風箏眼楮一亮。
「是的,以前是我不對,不該那麼迷信。」對此他也很後悔。
毖母孤子,為了讓辛苦的母親有更好的生活,他拚命工作,全心投入,除了工作之外什麼也不在乎,所以才會由娘牽著走,甚至在發生一連串有預謀的意外之後,也沒去思考前因後果,便隨著娘起舞。
但現在他學會了在乎,風箏是他的一切,為了她,就算要與天相爭,他也在所不惜,就算這些意外非預謀,他也不會再去認命了。
「太好了。」她開心地道。「這麼一來,宅子熱熱鬧鬧的,就不會再這麼沉悶了。唉,只可惜澤蘭不在了。」
「別擔心,我相信小舅子一定會幫妳找到像澤蘭那麼好的丫鬟來照顧妳的。」厲千孤對于小舅子,可是心存感激。
若不是花祖兒及時提醒,恐怕他現在就見不到這親親娘子了。
「嗯!祖兒很聰明的。」風箏拉著丈夫的手放到微隆的肚子上。「咱們也生個像他一樣聰明的孩子好嗎?」
「當然好,只要妳願意的話。」說到孩子,厲千孤也一掃陰霾。「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見這孩子了,如果家里有個小孩跑來跑去,一定很熱鬧。」
「對啊對啊!」風箏開心地點點頭。「那我們就多生幾個好了,一大群孩子跑來跑去,厲家就會更熱鬧了。」
「沒錯!」
夫妻倆臉上同時露出幸福的笑容,幻想著那一幕,只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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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好痛啊!」
房里不斷傳出的尖叫聲,讓厲千孤嚇得心跳差點沒停止,若不是眾人及時拉住他,他早就沖進產房去了。
「哎呀!我不要生了,厲哥,我不要生了啦,啊──」從陣痛開始,風箏這句話已經不知道說過了幾遍,在場等待的幾人都快會背了。
「上天保佑,保佑他們母子平安。」潘儀貞不斷地念頌佛經祈求著。
「怎麼還沒生出來?不會有什麼事吧!」厲千孤手足無措的樣子,絲毫沒有形象可言,像個愛碎碎念的老頭一樣。「不行,我不放心,我我還是進去看看好了。」
「姊夫,別急,娘說這是生產的必經過程。」花祖兒少年老成地阻止道。
「可是箏她」
「啊!痛死我了,我不生了,厲,你自己生,你來生啊,嗚嗚嗚──」房內又傳出慘叫和啜泣聲。
「喔!好好好,我」
厲千孤的回答讓眾人忍不住一陣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