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定是不小心的。」
「喲,那還真是不小心很多次哩!」害她全身都是瘀紫,風箏抱怨道。「不管、不管啦,你如果不快點救我出這個水深火熱的地方,我就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風箏!」他突然嚴肅地大喊。
「干麼這麼大聲?嚇我一大跳。」她拍拍胸口安撫自己。
「不準妳胡說,我再說一次,不準妳胡說,听到了沒有?」他十分認真地道。
風箏哭喪著臉投入他懷里。「討厭,我討厭死你丁,如果你不是這麼好,我早就走人了,我才不要待在這里呢!」
「箏,別這樣,我知道妳對娘有些誤會,但只要妳試著接受她,妳就會發現她真的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厲千孤真摯地道。
「面冷心熱?唉!」天啊,她怎麼這麼可憐?「你不相信我?你只相信你娘對不對?」
厲千孤也很無奈,他當然也關心老是受傷的嬌妻,但是除了風箏她們主僕外,其它人都一致宣稱老夫人對少女乃女乃是呵護備至,這教他該相信誰呢?
唉!信誰都不對吧!畢竟都是他的至親啊。
「好了,如果娘真的不小心害妳受傷,就看在我的」
「面子,全都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諒她?」又是這句?風箏真想大哭一場,她是招誰惹誰來著?
「放心,我會找時間跟娘說的,她也曾告訴過我,妳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她會把妳當女兒般疼愛的。好不好?」他哄道。
喲!真難得,老妖婆居然也會夸獎她?天沒下紅雨吧?
「但願如此,厲哥,如果你娘再不對我好,你就要帶我跟你一道去鏢局,一起去護鑣喔!」
「這我會考慮的。」
「只有考慮啊?」嬌妻撒嬌問。
「嗯!我慎重考慮,好不好?」厲千孤抱住她道。
嬌妻的回答,是嘟起了唇,不甚滿意。
厲千孤趕緊以吻封緘,用全心的呵護轉移她的注意力。
唉,相公難為呀!
*****
「唉──」長長的嘆息聲,出自潘儀貞之口。
「娘,您怎麼了?」
「我?唉──」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風姿殘存的臉上寫滿了悲淒。「孤兒,我是反對讓箏兒到鏢局去,但是但是她說我虐待她?實在是叫我傷心。」
「沒箏沒說過您虐待她,她只是」
「我知道,我老了,年輕女孩子哪個願意和老太婆相處的?外面的花花世界是何等的旖旎。」潘儀貞無奈地搖搖頭。「但是兒子啊,你評評理,她想出去就說一聲嘛!何必拿我一個老太婆大作文章?說我虐待她?這樣冤枉我,我真的很難過。」
「娘,您別難過,我會和箏說清楚的。」厲千孤寧願面對千軍萬馬,也不要面對家里這兩個「哀怨」的女人。
「那就好,不過我還是不希望她到鏢局去,孤兒,你明白嗎?」若讓風箏到鏢局去,那豈不是更增添了她與厲千孤相處的機會,她哪會肯。
「我明白的,娘。」厲千孤點點頭。「她一介女子,也不方便。」
「這就對了。」潘儀貞拍拍他的手。「難為你了,娶了這麼個刁鑽淘氣的姑娘,不過還好,她這麼健康活潑,值得欣慰。」
「是啊!」說到嬌妻,厲千孤臉上不自覺的散發出某種幸福光芒。「她還小,還孩子氣得緊,不過無妨,總有一天她會長大的。」
「但願如此了。」
凝視著兒子臉上的光彩,潘儀貞的笑容越來越猙獰。
可惡!看樣子她兒子是陷進去了,以前三個姑娘,都是她為他訂的親,沒有真實的情愛;所以即便她們死了,厲千孤還不致痛徹心扉。但風箏不同,他們倆是真心相愛的,讓她不由得開始擔憂。
她不死便好,若是死了呢?她兒子該怎麼辦?
看來她得好好想個法子才行。
*****
「哎喲!好想吐喔,可是又吐不出來,澤蘭,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風箏最近不但非常渴睡,而且還時常覺得想吐,她不敢告訴厲千孤,怕他擔心,只能對著貼身婢女大吐苦水。
「呸呸呸!小姐,妳別胡說了,大概是這些天天氣悶熱,妳才會覺得不舒服,沒事的。」澤蘭趕緊安慰。
「真的嗎?」
「當然當然。」澤蘭強調著。
風箏又擰起眉頭。「奇怪,外頭怎麼那麼吵?」
隱隱約約听到一連串的鈴響和嘈雜聲,讓她覺得更不舒服了。
「小姐,我去看看好了。」澤蘭話才說完,門外即刻傳來一陣敲門聲,她立刻上前去開門。
鈴鈴鈴──
「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速離、莫停!」一個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劍和搖鈴的道士突然闖進,手上桃木劍亂揮,搖鈴也響個不停,嘴里還念念有詞。
「喂!你是誰?怎麼亂闖進來?」澤蘭驚訝地喊。
「哎呀!妳這個死丫頭,走開啦!」潘儀貞充滿虔誠地雙手合十朝道士一拜。「對不起,道長,這死丫頭不懂規矩,你原諒她吧!」
「嘿──」道士不回答,瞇著眼,搖鈴搖得更響,桃木劍更是亂揮一陣。「妖氣,有妖氣。」
「什麼妖氣?」風箏看不下去,上前問。「娘,妳這是做什麼?」
「我請道長來抓妖啊,妳沒看見嗎?」潘儀貞將她一推。「讓開,別打擾了道長。」
「拜托,抓妖干麼抓到我房里來?」風箏不解地問。
潘儀貞回過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我要保護我兒子,這是我兒子的房間,若真有妖氣,自然得祛除。」
迷信算命師就算了,竟然還相信這種茅山道士,風箏簡直快氣死了。
「娘──」
「走開啊!」潘儀貞不听勸,虔誠地跟在道士背後。「道長,請問該如何祛除妖邪?」
風箏捧住臉,胸口郁悶得要命,她已經沒力氣去對抗這個婆婆了。
「嘿!妖氣甚重,近日內,貴府必定有血光之災。」道士突然大喊。
「什麼災呀,想騙錢也不換句高明的詞兒听听。」風箏氣悶地道。
「哎喲!妳在說什麼?這麼大不敬。」潘儀貞尖聲指責道。「道長可是我好不容易重金禮聘來的,能由得妳這般胡言亂語嗎?」
眼看著小姐又要被欺負了,澤蘭當機立斷,轉身立刻跑出門去搬救兵。
「大師啊!你別跟我這個蠢媳計較了,快告訴我,該怎麼解災避禍。」潘儀貞誠摯地問。
蠢媳?風箏更加頭痛欲裂了。
「這個」道士沒有正面回答,繼續手舞足蹈。
天啊,他又跳又叫,手上那搖鈴搖得風箏頭都快昏了,她忍不住再度抗議。
「拜托,可不可以別再搖鈴,我頭都昏了。」
「風箏,妳是故意在跟我作對嗎?」潘儀貞板起面孔問。
此時道士又從懷里拿出一堆符紙亂撒,嘴里繼續念念有詞。
「好好好,娘,妳要請道士我不反對,但是別在我房里作法嘛!」風箏眉頭緊鎖。「妳瞧他,把這些符紙撒得滿地都是,這」
「大師高明,他在降妖伏魔。」潘儀貞認真地道。「大師啊,請您指點迷津吧。」
「娘」
「走開、走開,別想阻止我,妳沒听見大師說了,最近有血光之災,說不定就是在說妳,我這是為妳好。」
「妳在胡說什麼?」哪有做婆婆的一天到晚咒媳婦死的?「我不管,我不要他在房里念這些鬼咒,我嗯!我頭暈,我想吐。」
「風箏,我一再隱忍妳是看孤兒的面子,妳可別以為我這做婆婆的好欺負!」潘儀貞冷冷地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