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難得,這麼大一片宅邸,半天見不到一個人影,我還以為只住了厲大哥和他娘呢,原來還住著其它人啊!」風箏開心地迎向她。
「奴家奴家杏兒,見過小姐。」她有禮地做個揖,聲音比小貓還小。
「啊,妳也知道我是『小姐』?」看來這身小廝裝扮是徹底失敗了。
杏兒聞言差點跪下。「對對不起,是杏兒無禮,不小心不小心听到了少爺和小姐的對話,我我」
「哎呀!妳別這麼緊張好不好?我又不會吃了妳,妳這樣會讓我也跟著緊張起來耶!」風箏開玩笑地安撫道。「別擔心,听到我們說話不用殺頭的。」
「謝謝小姐。」杏兒這才露出釋然表情。
「不用客氣。」風箏看她身上的裝扮,疑惑地問:「對了,妳是厲大哥的婢女?不然怎麼喊他少爺呢?」
「回小姐的話,杏兒是跟著我爹娘一起服侍老夫人和少爺的。」
「咦!妳不會告訴我,這大宅子里,就只有妳和妳爹娘三個下人啊,我是說─一」哎呀,怎麼當人的面喊人家「下人」,好象有點不禮貌。
「小姐沒說錯,這里的確就只有我和我爹娘在服侍。」杏兒說話時依舊低著頭,不敢抬起。
「奇怪,這麼大的宅子,居然只有你們一家服侍?厲大哥怎麼這麼小器?存心想累死你們呀!」風箏不平地道。「妳一定很辛苦吧,我去跟他說,要他再多加幾名奴僕。」
她就是這種路見不平,氣死閑人的人種,否則若仔細想,就知道她並無權管厲家的事。
「哎!小姐,小姐等等」杏兒急忙地扯住她的衣袖,見她回頭,又嚇一跳地松開。「對對不起。」
「我說過不用這麼客氣。不過,妳拉著我做什麼?」真不知道她在怕什麼?難道她長得一副吃人樣?
「別別去找少爺,其實其實這宅子里有我們就夠了,不需要別人的。」她的眼眸一閃,怯怯地道。
風箏眼眸里寫著懷疑,她總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有說不出的古怪哩。
「妳確定?瞧妳瘦成這樣,一定是太累了,來!我幫妳把把脈喔!」唉!老毛病又犯了,風箏熱心地道。
杏兒像是避瘟疫似地閃開了她的手。
「不不不,不用了,我沒病,我沒病啊!」她像是被嚇著般急忙喊道,不過聲音還是很小。
「妳別怕、別怕,我沒說妳有病啊,我只是想看看而已,沒有惡意的。」要不然她可以發誓啊,不需要怕成這樣嘛!
「不用,真的不用了。」她連連搖頭。
「妳真的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妳怎樣的。」她看來比她三妹漣漪還要柔弱,讓風箏好生不舍呢!「這樣吧,往後妳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這段時間我會常來這里的。」
「妳妳會常來這里?」
「是啊,我一面替老夫人看病,一面替妳家少爺看病,一舉兩得。」她說得堂而皇之,好不得意。
終于還是有機會讓她一展滿腔熱血,好好發揮所長了。
「我家少爺沒病啊!」她納悶道。
「可是他不快樂,我看得出來。」
「這」杏兒吞吞吐吐地偷偷瞄她,卻又不敢多說。
「怎麼,妳知道妳家少爺陰陽怪氣的原因對不對?」風箏實在好奇。「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他」杏兒又偷偷地看了她幾眼。「難道妳沒听說嗎?」
「听說?听說什麼?」
「就是我家少爺他」杏兒突然收口,眼神有些飄忽、惶悸。
「怎麼了?怎麼不說下去?」
「我奴家不敢說。」
風箏才與她相處片刻,便能猜出她的膽子大概只有螞蟻那麼丁點兒大。
「算了,我不為難妳了。」她自己去找答案。「我走了。」
她她要走了?
「等等等。」杏兒追上前,怯怯地問:「妳小姐妳還會來嗎?」
「當然,我不是說過,我這段時間都會常來這里的嗎?」難道她沒听見?「怎麼了,妳還有事?」
杏兒的眼神再度飄忽,遲疑了好久才道:「我希望小姐最好還是離離少爺遠一點比較好。」
*****
離厲千孤遠一點!
這句話不但花祖兒提過,厲千孤也自己說過,連他家的婢女杏兒都這麼說。偏偏沒有人肯告訴她真正原因,殊不知這樣一來,更是引起了風箏無限的好奇心。
為什麼呢?這到底是為什麼?
「哎呀!」略顯蒼老的難過聲音揚起。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風箏一時失神,連忙道歉。
躺在床榻上的人,雖然一臉病容,可那雙眼神,卻是出乎意料地銳利尖刻,她質疑的眸光不斷地在風箏身上轉來轉去,似乎想觀測出什麼來。
她正是厲千孤的母親──潘儀貞。
「老夫人。」杏兒端著藥湯進門,先是朝病榻上的人做了個揖,再轉頭對風箏關心地問:「小姐,妳沒事吧?」
「小姐?」潘儀貞忽然將杏兒遞過來的藥湯給推倒。
那熱燙的藥汁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潑灑向站在床邊為她診治的風箏。
「啊!」風箏嚇了一大跳,幸好潘儀貞病著,手腳沒那麼俐落,而她也閃得夠快,否則怕不給燙傷才怪!「伯母,妳」
潘儀貞尖聲怪喊。「說,是誰讓妳來的?誰讓妳闖進我厲家大門來的?」那張歷盡滄桑的臉生硬嚴肅,彷佛對她恨之入骨那般。
奇怪了,之前見面也不曾見過她這樣,怎麼怎麼知道她是女孩子後,反應會如此激烈?風箏真是不明白。
「我」她老實地回答。「我和厲大哥是朋友。」
「朋友?」她尖叫,似乎不相信。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風箏存疑地繼續道:「我爹是『逢春堂』的老板,厲大哥找上了『逢春堂』替您醫病,而我正好學了幾招,所以」
「學了幾招?哼!妳把我當成什麼?才學了幾招也敢來這里丟人現眼,想醫死我不成?」潘儀貞才不管她是誰的女兒,總之只要是女的,就該死!
「不會、不會的,我有把握,我一定可以」
「滾!妳給我滾出去,從現在起不準再踏入我厲家大門一步,更不準接近我兒子,听到沒有?」潘儀貞不知哪來的力量,忽然伸手將她用力一推──
「啊!」風箏尖叫了聲,一個不穩,竟往一旁倒去。
眼見她就要跌向方才打破的碗的碎片堆里,驟然出現的一條頎偉身影,及時扶住了她。
是厲千孤!
「哇,嚇死我了。」風箏全身虛軟地靠向他懷里喘息著。
潘儀貞見狀,神情變得更加可怖,像要撲上前將兒子懷中的女人給撕碎一般。
「孤兒,你你在做什麼?」她含怒地喊道。
「『孤兒』?妳喊自己的兒子『孤兒』?」風箏瞠大了眼,從沒見過這樣奇怪的女人,給兒子取蚌古里古怪的名字就算了,還喊他孤兒!
潘儀貞狠狠地瞪她一眼,根本不想理她。
「孤兒,你還不放開她。」她忍怒地道。
厲千孤在風箏站穩之後,才放她在安全之地。
一旁默默站著的杏兒,連忙收拾地上的碎片。
「娘,妳差點傷人了。」厲千孤真不敢想象,如果他沒及時回來,那後果恐怕難以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