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硯寧小嘴兒微張,顯得更加心虛。
「什……什麼有趣啊?」抵死不承認自己是故意的。「是你們這些山賊作賊心虛,太過變態,連自己的地方都弄得像座監牢一樣,步步危機,這樣很有趣嗎?」她反問。
伶牙俐齒啊!居然敢拿話堵他。
「這麼說來是我的錯。」
「難道不是?」她直言道。
若非這山寨太過艱險難破,官府提供的大把賞金不會沒人敢拿;而他們這些山賊也不會如此無法無天、有恃無恐。更何況,她家人落得今天這般命在旦夕的局面,不怪他,怪誰?
夜鷹那雙黑岩般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蘊涵興味。
夏硯寧太討厭了,她討厭他這種莫測高深的眼神,似乎可以望進她心底,看穿她全部秘密似的。
她逃避地別過臉去,杜絕他的窺探。
「你這麼『貪玩』,叫我好不安心。」夜鷹突然將兩塊牛皮紙遞給她。「這給你吧!」
夏硯寧將其中一塊牛皮紙攤開,發現竟然是一幅地圖,而且還是山寨的全圖?另一張則記載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她雙手忽然打顫一抖,差點握不住那兩片牛皮紙。
夜鷹以堅定的大手握住她發顫的手,正色解釋道︰「這張是山寨的地形圖,那做了紅色記號的地方都布有不同的陣法。另外這綠色的記號是斷崖的標志,這些地方都很危險,最好別接近,還有這黑色的……」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她訥訥地問。
「我不願見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危險。」夜鷹縱容地一笑道。「另外這張則是破陣的秘訣,若你有興趣,我可以慢慢解說給你听……」
夏硯寧看著他口沫橫飛地解說,手不停地發顫。這就是她必須拿到手的東西,想不到竟然這般容易,她甚至還沒開口呢!
實在無法形容此時心里的感覺,她也很納悶,不懂眼前這個男人心里在想什麼,他怎麼對她全無防備之心?怎麼會如此大意?
「怎麼了?」夜鷹溫柔地掛揉他發顫發冷的手。「冷嗎?」他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問。
「為……為什麼要把地形圖給我?難道你不怕……」不怕她毀了這山寨嗎?
「我怕!」夜鷹細細地揉著她的黑發。「我怕你因為太貪玩而遭受到危險,我是不允許的,連一絲絲也不許。別忘了,我們是一體的,有你才有我。」
夏硯寧的心不住蕩漾,這樣的深情,她如何還得起?如何逃得過?
「可是……」
「別可是了,收下吧。」他柔情地吻了吻她的手。「你畫的圖不會比我的準確、詳盡,而且我也不希望你這麼勞累,甚至玩命。」
聞言,夏硯寧感覺到一股寒意由體內竄升,令她頭皮發麻。
他發現了?他發現她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在記載著山寨的每一寸地形?
太可怕了,他竟然知道……
不!若他真的知道她的目的,那他就該阻止她,而不是更加地縱容她,甚至將地形圖和破陣秘訣奉上啊!
亂了亂了,誰來告訴她,這危險的男人心底究竟在算計些什麼?或者他真的愛昏了頭?
「你在發抖?」夜鷹無限憐惜地問。「真的這麼冷嗎?」
夏硯寧美麗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他,試圖想找出一絲絲軌跡,然而她卻失敗了。
在他眼里,她看到的只有無限的柔情和憐惜,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夜鷹——」她發顫地主動投入他懷里,不知所措地喊著他的名。
這樣的深情太沈重了,她背負不起啊!難道他不知道嗎?
夜鷹輕柔地拍拍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連這「小小的禮物」也接受得如此心虛,若再收到他的「大禮」,真難想像她的表情啊!
她真是太過純真了,這樣聖潔明澈的心,直教他傾盡全心愛憐都不夠。
他嘴角含笑,許了自己的心,永不言悔!
第六章
「大哥,天啊!你怎麼這麼糊涂?」胭脂氣急敗壞地朝他大喊。
「什麼事?」夜鷹平靜地問。
「你難道看不出來那狐狸精有問題嗎?」胭脂快要昏倒地大叫。「她的行動一直都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探查咱們山寨的地形;還有,她來路不明啊,你……你怎麼能糊涂地將那麼貴重的山寨地圖和破陣方法交給她呢?」
氣死她了,他怎麼能那麼寵那個女人嘛!
「胭脂,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想听見你用這麼不敬的語氣喊硯寧兒,听清楚了嗎?」夜鷹正色地警告。
胭脂難以置信地張大了紅唇,一雙美眸泫然欲泣。
「大哥!我……我是為你好,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不要你受騙,我都是為你好啊,你……嗚!你怎麼能用這種態度對待我?你怎麼忍心?嗚嗚……」
她可是他親手所救的妹子耶,難道一切真的都是她自作多情嗎?
「硯寧兒在我心中的地位,勝過於我自己。」他直截了當地說明。
胭脂心痛地以淚眼迷蒙的眸子凝望他,更加迷惑了。
「大哥,我一直那麼崇拜你,想不到……想不到你原來也和一般人無異,貪戀美色,甚至連生命都不顧。」她絕頂失望地道。
「現在了解我還不遲。」他輕松泰然的口氣顯得相當無情。
沒錯,他的情全給了夏硯寧一人,只有她能夠引起他的關注,旁人都是多餘的,連眼淚也撼動不了他。
「我不服!」胭脂大膽地轉過他的身子,令他直視自己。「看著我,你看著我。我知道,其實你是最疼愛我的。你只是一時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心,你不愛她,你怎麼可能會愛一個對自己心懷不軌的女人?」
夜鷹輕易地擺月兌了她的糾纏,冷酷地道︰「我愛她,這是事實。胭脂,希望你能認清這點,當然最好接受它,因為它將是不變的事實!」
「不——」她拚命搖頭。「我不相信,我不信,我不會信的。」
「隨你。」夜鷹無情地轉身想走。
「大哥,不要走,不要走……」胭脂攔住了他,趴在他的背上痛哭失聲。「難道你忘了一年前的事了嗎?」
「一年前?」他的口氣顯得相當陌生。
他居然忘了?可她卻永生難忘!
「一年前平西將軍的獨子以言語戲弄我,你一听聞,竟然不顧將軍府的勢力,立刻為了我狠狠地教訓了那個畜生,我永遠忘不了啊,若非愛我,你又怎麼會去冒那麼大的險?」
平西將軍的地位雖然是其父有功於朝廷,朝廷感念而世襲的,但將軍府勢力龐大是不容否認的事實,尤其平西將軍還只有那麼一個獨子而已,若不是夜鷹真愛她如狂,又怎麼會甘心冒這種險?
「看來你真的會錯了意。」他的口吻依舊冰冷。
平西將軍無功無德,憑借著其父的功勞坐上將軍之位就算了,還魚肉鄉民、行事乖張,這樣的人是他最厭惡的。其子調戲胭脂只是個導火線,讓他借題發揮罷了,絕對無關情愛。
那冰冷的語調讓她失望地松開了手,哭得肝腸寸斷。
「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你竟如此無情無義。」
夜鷹無意反駁,這是事實。
她心痛地道︰「好吧,就算不為我,但你那麼輕易便將地形圖交給個外人,難道你很心到連山寨里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眾弟兄的命也不顧了嗎?」
「這點不牢你費心,我自有主張。」
「主張?!」胭脂冷笑。「我看你簡直被迷昏了頭,就算自己死在那女人手上,也甘之如飴。」
「呵呵!」夜鷹突然笑開。「看來你還是了解我的。」
胭脂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千求萬求想看到他的笑容,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