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麼一笑置之?在她已經試著敞開心房去接受對方時,卻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你想笑對吧?想說誰叫我不听你的話,對吧?」對自己的厭惡,讓她管不住口,化為譏誚月兌口而出。「是我一意孤行,要不是你發現,說不定我會直到論及婚嫁都還被蒙在鼓里!」
「我沒這麼想。」向允非眉宇擰起,心疼她的自我攻詰。他知道她只是受到打擊,並不是有心說出那些話。
他的溫柔,愈加映襯出她的不堪!「但我這麼想,可以嗎?你不會懂,你永遠都不會懂!」駱巧因忍不住落下淚,恨自己的悲慘,更恨這樣歇斯底里的自己。
「我是不懂!」她的推拒和她不知為何的執著,讓向允非也火了。「我不懂為何你寧願選擇他,卻不肯要我!我愛你,卻被你視若無物!」
他真的不懂,要怎麼做,他才能讓她明白,不需再尋尋覓覓,不需再跌跌撞撞,他願意傾盡所有心力去呵護她,與她共伴一生?
他愛她?駱巧因淒楚地笑了,覺得心好痛好痛。她有多狼狽不堪?竟讓他同情到要用這句話來安撫她!
「我不需要你!」她用力抹去淚,拿起皮包,踉蹌走出餐廳。
我不需要你!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匕首,將他刺得體無完膚。
為何不是他?為何她願意攜手白首的人不是他?向允非撫額,長長吐氣,卻吐不散胸中的郁悶。
買完單走出餐廳,望著滿街的霓虹,仍然沒有解答。
第九章
蜷縮在沙發上,駱巧因看著電視,心思卻完全游離。
昨晚她整夜無眠,而今天一整天,她都沒有心思上班。
是她的錯,對吧?駱巧因低嘆口氣,側身躺下,悶悶地將臉埋在抱枕。她不懂,為何自己要口出惡言?她向來不是會亂發脾氣的人,說出那些話,讓她自責好久,直到現在還無法原諒自己。
他一點錯也沒有,錯的是她,因為病急亂投醫,弄得如此狼狽。他不但溫柔地安慰她,甚至說出他愛她來安慰她,她卻用言詞攻擊回去。
駱巧因抱住頭,懊惱不已。
「喵——」
抬起頭,看到NEKO醬躍上沙發,用它肥肥的前掌輕輕撥弄她的頭發。
「醬……」駱巧因輕喃,將它緊擁入懷。「我該怎麼辦?」
那天接到母親電話後,回到公司,她上內部公告網頁尋找,發現台中目前有一個行政職缺,若她提出申請,請調成功的機率很大。
她一直在猶豫,該不該回去。
案親的身體狀況,若她能就近在旁照顧,至少能在他有生之年多陪他一些時間。回去反倒好,長輩們篩選餅的對象,姑且不論個性是否相合,至少在經濟條件、家庭背景上,都無須擔慮。
她告訴自己,還無法決定去留,是因為把希望放在王先生身上。但經過昨晚,對王先生的希望已完全破滅,她還是猶豫。才知道,不管找再多借口,原來自己還是放不開他。即使已不敢奢望,就算沒有見面,她還是想保留和他僅有的交集。若回台中,和他的關聯將完全斷絕。
靶覺懷中的NEKO醬豎起耳朵,想要掙月兌她的懷抱,駱巧因松手撐坐起身,看它跑到門口等著,俯低身子,貼近門縫叫喚。
听到大門開啟又關闔的聲音,駱巧因站起,心跳因緊張而急速加快。該去道歉嗎?他會在乎她的道歉嗎?還是她的自以為是已讓他不想理睬?
「喵嗚——」NEKO醬來到她身邊,用黑漆圓滾的大眼看她。「喵……」
駱巧因咬唇,看著NEKO醬,深吸口氣。「我該去道歉嗎?」
NEKO醬輕喵了聲,或許不是在附和她,卻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
「好吧,那我去嘍!」又深深吸了口氣,駱巧因鼓起勇氣拉開門,出了房門後將門虛掩,正要舉步上樓,卻听到樓上傳來對話聲。
他有訪客嗎?駱巧因一怔,正要轉身回房,卻被他們的對話給頓住腳步。
「要我幫忙搬家是無所謂,反正你東西又不多。但你事情解決了嗎?」
「房子都弄好了,不搬留在這里做什麼?」
「早點走也好啦!你不是對結婚這檔子事很排斥嗎?就當玩玩吧!你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哪個不是比她美、身材比她好?」
「是沒錯。」
「而且你之前不是說,她是個養貓又只會玩拼圖的三十歲女人,理她干麼?你還是趕快搬走,省得被纏上。你老是遇到這種煩人的事!」
「……是啊,養貓,又只會玩拼圖,還一心只想結婚的三十歲女人,理她干麼?」
像四周空氣瞬間被人抽走,駱巧因無法呼吸,她慘白著臉,推門回房,一關上房門,虛軟滑坐在地,被他的話,凍得不住顫抖。
原來,他對她的觀感一直是如此,不曾改變過,一個養貓,迷拼圖的自閉老處女,還成為他和朋友閑聊間的笑柄!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男人可以有性無愛,女人卻是無愛就免談。方瑋說過的話,回響耳際。
和那麼多的美女交往過,甚至是徐婧綾那種美女,他還肯踫她,其實,只是好奇吧?他的生命中沒接觸過像她這樣的人,所以他可以委屈自己和她上床,看是什麼滋味!
懊恨的淚滾落,駱巧因狠狠咬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潰堤的淚卻奔得更急。
這些日子的相處,陪她相親,只是有趣嗎?他不曾體會這種感情不順的悲慘,所以藉由她得以窺見嗎?
他都要搬走了,卻因為害怕被她纏著,所以他什麼也不曾跟她提。在他眼中,她是如此不堪!
駱巧因埋首膝上,嚶嚶啜泣,任由心痛的感覺將她淹沒。
約好去看向允非整修好的房子,阿協開車過來,想說順道幫忙搬一些東西。
「繪圖桌比較麻煩,塞了它我的車就塞不下其它行李,抱歉,還麻煩你過來載。」向允非將整理好的紙箱搬出交給阿協,而後扛出繪圖桌。
「要我幫忙搬家是無所謂,反正你東西又不多。但你事情解決了嗎?」阿協抱著紙箱,下巴朝下一努,意味他和駱巧因的事。
聞言,向允非淡淡揚笑,卻是任誰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房子都弄好了,不搬留在這里做什麼?」可笑的是,為她更動的設計,如今入住的卻仍是他一人。而今,他已沒有心思再重來。她的拒絕,將他心整個掏空,無法思考。
這要死不活的樣子讓人看了很難受耶!阿協搔搔頭,大刺刺的他實在說下來安慰人的話。「早點走也好啦!你不是對結婚這檔子事很排斥嗎?就當玩玩吧!你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哪個不是比她美、身材比她好?」
「是沒錯。」向允非低道。
「而且你之前不是說,她是個養貓又只會玩拼圖的三十歲女人,理她干麼?你還是趕快搬走,省得被纏上。你老是遇到這種煩人的事!」
「……是啊,養貓,又只會玩拼圖,還一心只想結婚的三十歲女人,理她干嘛?」向允非苦笑,放下繪圖桌,坐上階梯,視線遠遠地落在遠處,須臾,才輕嘆口氣道︰「但我卻愛上這樣的她。」
完了,連愛都說出口,誰都救不了他!阿協撫額,放下紙箱,在他身旁的階梯坐下,點煙抽,不知該說什麼。
「再美、身材再好,都不是她。我不懂,我真的不是個結婚的好對象嗎?」拿過他的煙,向允非抽了口,微眯著眼,看燈光在煙霧中渙散。「她寧可選一個滿口吹捧的騙子,也不願意選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