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韓毅一把攫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怎麼?捉到端木柏人這條大魚,連舊情都不顧了啊?」他加重手中力道,嘴臉猙獰又下流。
「別用你的齷齪心思來看人!」她怒道,用力拉扯,卻扯不回自己的手。
「我齷齪?!」不顧她手上已泛紅,韓毅咬牙切齒,一把將她拉近。「你就干淨到哪里去?和那男人待在浴齋那麼久,出來還眉開眼笑的,這種醫法,難怪端木柏人舍不得放!」
「你!」韓珞氣得說不出話來,另一只得空的手用力捶打他。「放開我!」
「住手、住手!」被捶得疼了,韓毅更火,另一只手又抓住她的手.「早知道那時我就嘗過你再放手,白白便宜了端木柏人!」
韓珞怒極,用盡力氣掙扎,卻完全掙不開,見他要吻她,趕緊低頭避開,被他吻在耳際,那惡心觸感讓她快吐了。
「什麼時候我的宅第可以任人如此放肆了?」突然響起的冷冽嗓音,仿佛將周遭空氣全然凍住。
韓毅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放開了手。一回頭,迎上的鷙冷視線讓他幾乎軟跪在地。「端……端木……公子……」要命,怎會被他撞個正著?
不想被他看見狼狽的模樣,韓珞背過身去,咬唇忍淚,用力抹去耳際的感覺。
將她的動作當成心虛,端木柏人眸色更加沈冷,毫不留情地射向韓毅。
「我……我……」韓毅雙腿打顫,連句話都說不全。
「走。」
平板一字,听進韓毅耳里卻似天籟,他趕緊連滾帶爬地逃離原地。
韓珞握緊泛冷的指尖,緊緊閉眼,不知該用什麼表情對他。這畫面看在他眼里,會覺得她是自作自受,還是會誤以為她和他糾纏不清?
沉默的氣氛,像在凌遲她的心。韓珞深吸口氣,鼓起勇氣。
「我……」一回頭,解釋的話語飄散空中,他已不知去向。
望著空無一人的庭園,韓珞咬唇,懊喪得直想掉淚。
他……肯定是誤會了吧……
她怎麼了?他怎麼想,又有什麼重要?她何必為了這點小事難過?心音不斷吶喊,卻抹不去心頭那股強烈的失落感。
韓珞怔站著,緊抿著唇,終究,強忍的淚,還是緩緩滑下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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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夫?韓大夫!」迭聲的叫喚,拉回韓珞的心神。
韓珞茫然抬頭,望進一雙關懷的眼。
「韓大夫,您還好吧?」婦人擔心地看著她。
韓珞水眸輕眨,一時間,她竟分不清身在伺處。直至一旁的村民察覺有異全都圍了過來,才憶起,她正在偏院為村民看診。
村民把生命和健康交在她手中,而她,卻分神了!
「對不起。」韓珞歉疚道。她竟連自己恍惚了多久都記不得。
「韓大夫,您若不舒服就暫停一日吧!」婦人勸道。「大伙兒撐得住的,您的臉色比我們還差。」
「是嗎?」韓珞直覺模臉,不由得苦笑。
今早她到他房里,還在尋思該如何解釋,他卻開始教小草背起三十六計,對昨天的事絕口不提。他的神情,比初會時還冷淡。
她不知道,自己竟這麼容易受到影響,她模不透自己的心思,也模不透他的。
韓珞強打起精神。「我不要緊的,沒關系。」
「可是……」婦人還待再說,卻被外頭的吵雜給分去了心神。「怎麼回事?」她探頭望去。
那是通往主院的方向……韓珞擰眉站起,望向聲音的來源。
「不好啦!張大嬸跑到府里偷東西被逮著啦!」一個中年漢子慌張喊道。
村民們面面相顱,被這突來的消息嚇傻了。
韓珞臉色一變,趕緊朝主院奔去。村民們見狀,也跟了上去。
一進主院,即見張大嬸跪在地上,撲簌簌地直打顫。
「張大嬸……」韓珞走近,輕聲喚道。
一見是她,老婦羞愧得掉下淚來。「韓大夫,我對不起您……」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韓珞看到擺在她面前的青玉紙鎮,心頭好沉重。
「我相公……欠了賭債……要把女兒賣給妓院……」老婦泣不成聲。
韓珞絞擰了眉,那哭泣聲,抽著她的心。
「我注意她很久了。」捉到她的門房說道。「她偷了絕對不只這一次。」
韓珞要開口求情,卻被聞訊趕來的馬總管打斷。
「張大嬸啊,你這樣要我怎麼做啊!」馬總管腳步都還沒停下,就 哩啪啦大吼。「你這樣害慘我和韓大夫你知不知道?虧韓大夫對你們這麼好,你這樣回報她啊?」
「對……不起……」老婦哭倒在地,抬不起頭來。
「馬總管,別把事弄大好不好?」韓珞軟言央求。
「不成吶!」馬總管面有難色。「府里有府里的規炬,若偷了東西,先杖打二十,然後再移送官府坐牢。」法雖嚴,卻也是讓僕婢從不曾犯戒的最佳約束。
「您也知道張大嬸是不得已的,放了她吧!」韓珞不死心。張大嬸的身子那麼虛,怕熬不到十下,就讓人給打死了。
「哎喲,不行吶……」叫他能怎麼做嘛!馬總管懊惱撫額,忍不住又朝張大嬸大吼︰「有什麼事不好商量,誰叫你要偷東西啊!」
「馬總管,您真那麼狠心啊?」圍在門邊的村民們,也紛紛說情。
「張大沈很可憐,您高抬貴手吧!」
「吵死啦!」被吵得心煩,馬總管大吼,上前將門給關上。
「馬總管……」這次說情的換成里頭的僕婢了。
馬總管眉頭攢得死緊,焦躁地來回踱步。他也想饒了她啊,但他身為總管,又怎能徇私枉法?
「所有損失都由我負責賠償,馬總管,讓我求您這一次好嗎?」韓珞上前,雙膝一屈,就要跪下。
「韓大夫別這樣啊!」馬總管趕緊攔住,急得跳腳。「只要您一句話,要什麼我都給,偏……她是偷哇!」
明白他的難處,韓珞起身。「不然,至少二十下的杖打由我替她受。」
「不要!」張大嬸聞言,急忙拉住馬總管的手。「我闖的禍,別打韓大夫!」
「哎喲、哎喲、哎喲……」馬總管抱頭,最後,心一橫。「算了,責任我來扛!」
「你憑什麼扛?」突來一句,將原本嘈雜的後院變得鴉雀無聲。
馬總管心一涼,抱著必死的決心回頭——
坐在輪椅上的端木柏人帶著小草,一臉沈郁,冷怒的眸光直視著韓珞。曾經宣言沒人會為他犧牲生命的她,卻甘願為一名老婦承受二十大板!她究竟要將他的尊嚴踐踏到何種地步?
韓珞望進他的眼,里頭的冷峭讓她心狠狠一慟——她知道,他是沖著她來的。
她深吸口氣,挺直背脊開口︰「只要你一句話,沒人需要扛。」
「有人偷了我的東西,憑什麼要我不追究?」端木柏人冷笑,笑意卻未到達眼底。「而你,承諾過我,自身都難保,還想袒護別人?」
「少爺……這種小事我來就好,不用勞煩到您……」雖然怕,馬總管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卻被冷眼一凝,立刻噤若寒蟬。
「你想怎麼樣?」韓珞擋在老婦面前,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那以身相護的舉動,更是讓端木柏人心頭火起。
「照規矩行事,至于你,我會另外讓你付出代價。」他冷硬道,朝旁一喝︰「馬成,罪證確鑿,還不動手!」
馬總管歉疚地望了韓珞一眼,不得已,只好派人去拿板杖。
「我剛說了,要打就打我!」韓珞怒道。家財萬貫的他根本不在乎丟了幾個紙鎮,他是在遷怒,想用她的弱點來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