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你沒有被她迷住,也沒有一路陪著她!」她噘起唇撒嬌的倚著他。
這時書房的門又開了,植媚原本跨進門檻,但瞥見這一幕,隨即又退了出去。
君野沉默的推開楚絹。
「你要去追她嗎?」楚絹不許的拉住他。
君野點頭,毅然的。
「不!我不,說什麼也不讓你去!」
「不要這樣!」
「你不是很輕視她,很厭惡她,而且早就不愛她了嗎?現在干嘛又要去追她?」
「放手……請你!」
「不!除非你要我!」
「很抱歉!楚絹,感情是無法勉強的!」
「勉強!你說……你對我的感情是勉強的!」
君野靜默的垂下眼眸,並沒有回答。
「難道你對李植媚就不勉強嗎?難道你不嫌棄她曾是個千人騎的青樓妓女嗎?呵!
「別告訴我你還愛著她!」楚絹的話像一道閃電劈中了君野的心思。
楚絹狠狠的甩開他的手,輕蔑的、不信的瞥著君野無法隱藏感情的眼眸,那里頭分分明明的流露出肯定的答案。
「為什麼?」她淚下襟沾的哭喊,撕扯的心痛正被一股震怒的潮水淹沒。「那我呢?」她揪著他的手臂問。
「不同的,楚絹,你的情意我只能心領,但植媚……不同。」
楚絹退了一步,驚詫、怨憎的瞪著君野。
「古君野!你好殘忍!你這個混球!為什麼這些話你不早在四年前告訴我?現在我已經把全部的真心都給了,你才這麼殘酷的來扼殺我的感情,你有沒有良心啊!」
「對不起!」
「不!我不要你道歉!我永遠也不接受!我要你為我內疚!因為這絕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的。」楚絹一個箭步取下君野懸掛在壁上的一把寶劍,銀亮的劍立即出鞘。
「你要做什麼?」君野上前去阻止,深怕楚絹一時沖動。
「你別過來!說你不愛李植媚!」她威脅著,握著劍柄,讓鋒芒銳利的劍直指自己的頸。
「別做傻事?」
「說你不愛她!你愛的是我!」
君野沉默的看著她,時間一點一滴過了,但他始終沉默。
「說啊!」楚絹不相信即使她以性命威脅,君野仍會不為所動,然而,她失敗了,好強好勝的她終于在君野的沉默下低頭。她看到自己的淚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就如同她對他的愛無前收拾、泛濫成災,最後全部付諸流水。她失望的解下盤在頭上的發。
當她再度抬起頭來,她立即以最迅速的動作,刀劍一揮,截斷自己的頭發。她痛楚漬然的將一束秀發握在手上,不理會君野的驚愕,絕望而堅定地向他說︰「頭發是女人的生命,愛情是女人的生命,如今我兩者皆空,因為我都給了你!」楚絹忍不住的悲痛泫然地啜泣。
但即使已是涕淚縱橫她仍是高昂著下巴。「可笑的是你不愛我,而是愛著那個李植媚!」她搖頭苦澀的笑了下,淒苦的直視他。「你可以說你不愛我,我也看開了,但是我要告訴你,十八歲是感情,四年也是感情,我絕不相信那個李植媚愛你會多過我!」
「你要上哪兒去?」君野追問,沉重的瞥著她。
楚絹住足但並沒有轉身。
「風輕雲飛我決定出家去!」
「不要意氣用事!」他勸告。
背著他,她搖頭。「無關意氣、關乎放心!」她毅然平靜的道。「你是紅塵!而我……已走出紅塵。」說完她即刻離去,離開古家,離開江南,離開古君野。
第十章
植媚看得出君野的心情並不好。大過年的,他卻一個人間在書房里。或許是楚絹走了令他難過吧!昨天她為了還他十兩銀子,不小心的撞見他倆親密的抱在一起,原來是在依依不舍!
她雖無猜想他們的感情究竟是到了什麼程度,但她由君野的表現看來,即知他一定是用情極深。
但既然是那樣,楚絹為何要走呢?其實古夫人這個虛位她隨時都準備讓給她呀!
難道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神秘協定嗎?
她不想去像,也無從得知,只知道自己好像已經喝掉一大缸的酸醋,胃翻絞得令她痛苦。
她望著手中的十兩銀子發呆,該不該在這時侯去招惹他呢?但她不過是要還銀罷了!
蹦起勇氣,她敲了他的門。
我可以進來嗎?植媚小心翼翼的問。
「進來吧。」君野黯啞的道。
她開了門走進去,看見他正在寫信。給誰寫信呢?心想,難道是楚絹嗎?才一日不見就已如隔三秋了嗎?
「什麼事?」他頭也沒抬的問!
「我……來還錢。」
「說過不用。’她還是沒抬頭。
「要的,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有借沒還再借就免談了!我一向是這樣的。」說著她逕自放下銀錠在他的書桌上,終于他抬起頭瞅了她一眼。
「拿回去。」他道。
「不。」她搖頭,也搖搖手,發現他眼底的不友善,連忙的逃走。
「回來。」他不但命令還起身捉住她。
「拿回去!」他把銀子放到她手心上。
「真的。」她擔心的問,不確定的看著他一向冷酷的容顏。
「真的。」他和善耐心的點著頭。
植媚放心的對他露出微笑!」你心情不好嗎?我彈古箏給你听好不好。」雖然她知道那是因為楚絹,但她仍願意這麼做!
「我心情不好嗎?你怎麼知道。」他嘲笑地的「洞悉力」。
「楚絹走了……」她輕言細語的說。
「她走了,而你高興得想大彈古箏慶賀是嗎?」他冷酸的道,刺傷她的心。
一不!不是的!你誤會了!」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他冷淡的遣人離開。
植媚抿著唇,垂下眼楮默默的離去!
要是君野能以對楚絹的心來對她那有多好!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木油油的走在長廊上,植媚突然感覺臉上冰冰涼涼的,一觸之下才發現原來是淚。受傷的淚,黯淡的清流!
年初二,照道理這該是個回娘家的日子,但是李家早就家破人亡了,植媚也無處可去,于是成天就待在房里。
襖!踫!花園里玉子正和一群婢女在大放煙火,玩得十分開心,而植媚就倚在窗前逗著兩條金魚,也看著婢女們玩耍。
「小姐,小姐,你怎麼不出來外頭玩呢?我們正在放炮呢!」玉子樂不可支的跑到植媚的窗邊。
植媚搖頭抖落了幾許淡淡的煩憂。「不想。」她短促的回答。
「唉!楚絹他們全都走了,你該開心的,你瞧我樂得直放炮慶祝呢!」玉子很為植媚高興。
「別這樣玉子……」她突然啞聲說︰「如果君野愛著她,無論她到哪里,他的心仍是跟著她的。」
「小姐,別說哀氣話嘛!我對你很有信心的,我相信姑爺很快就會轉意的。」
「別安慰我了!他愛不愛我,要不要我……是他的事。」植媚悶悶的道,玉子不再打擾她,只是心疼自己的小姐。
午後,又下了一場雪,寒冷令整座古宅靜悄悄的。
是否春天將永遠不會來了呢!
植媚將自己泡在熱氣蒸騰、充滿花瓣的澡盆里,讓暖呼呼、花香味四渣的熱水將自己擁抱。
假想著那是一個溫柔的懷抱,一個既陌生又渴望的懷抱!
悄悄的一滴淚落在花瓣上,又一滴接著落下。
植媚舀起一瓢水,淋去臉上的淚,漫不經心的撩起柔美的青絲心不在焉的刷著。
那是什麼?君野立在簾幕外屏住了氣息,萬般不可思議的眼迫熱切的盯著她。
難道是他眼花!她的臂上居然有著一點嫣紅!女人的守宮朱砂!
這真令他意外!令他訝異!
但不一會兒他立刻就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了。她怎麼會愚蠢的想到以那顆膺品來魚目混珠?那就像是在發酸的酒瓶上貼上醋的禁簽般可笑,而且一點也不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