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真的弄錯了,他那麼做只會更離開彼此早已形同陌路的關系,對彼此一點好處也沒有。
「你來做什麼?」她點亮燭火沒好氣的問。
迸君野回過頭,俊逸的臉上沒有什麼善意,但也沒有那日冷竣的模樣,倒像是有事商量。
植媚冷淡的諷刺他。「你好像走錯房間了喔!我這里可不是楚絹的溫柔鄉。」
「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可以那麼隨便,更不要牽扯上楚絹,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植媚冷笑,卻看見自己早已支離破碎的心散落一地,被君野無情的碾過。
「她的清白和你的清高真是絕配。」
「你有完沒完?」
「這樣是我問的才是,你和她有完沒完?」
「那與你無關。」
植媚緊縮的悲楚又悄涌了心頭,令她蕭颯的沉默。
接著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僵凝住了。
「娘想抱孫子……」君野率先打破沉默,說明了來意完全是身不由己。
植媚搖搖頭,淒涼的發現他真的是殘忍,殘忍到了極點,而突然間她竟然很想笑︰
「你弄錯了,你完全弄錯了……」她笑得悲苦又屢冷。
「弄錯了什麼?」君野抑郁的眼眸怔怔的盯著植媚。
「我絕不可能生你的孩子。」
「你說什麼?」
「我相信你沒聾,我也不再重復,你走吧!」
「你說什麼?」他生氣地逼近她,摟住她的手腕。
「人是白痴嗎?我不想替你生孩子,永不……」
「理由呢?」
理由?他居然問她理由,植媚槍惻的掉下淚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多麼輕視她而且根本不愛她,她怎可能接受他這種有所目的臨幸,又怎能允許他無絲毫的感情的掠奪了她僅有的寶貴的貞操。
昔日雅竹軒那班尋花問柳的人不能,如今的君野更加不能。
「我不需要告訴你。」她甩開他的手,他緊追不舍擄住她。
「你必須告訴我。」
「我不會為你生孩子的,這就是我唯一的理由。」
「難道你……」他霸氣的手突然的松開,森峻的神情閃過一絲不可言喻的痛楚,嚴厲的語氣急轉直下的煞住,以一抹深沉莫測的憂郁的眼神瞥著她。
植媚覺得寒冷由體內蔓延至全身,她全然不在乎他怎樣想,怎麼認為、她只求他快點離開,她不想再次看到他那種懷疑的目光。
因為她已經在那目光之下死過一千次,一萬次了。
惴惴的她打開房門。「你請吧!」霜尋秀冷淡對他下逐客令。
君野痛苦瞥著她,深沉的把門帶上。他並沒有走,他立在她的面前。
「如果你習慣當成是交易,我不會少了你的。」
「你……你說什麼?」劇烈的創擊迎面掃來,令植媚再也架不住。
「你任何條件都可以,只要你圓了娘的心願。」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她淒楚又枉然,卻不再有淚。
「那不在我們討論的範圍之內,你只要開出條件。」
植媚深嘆了一次又一次,終于敷衍的、淒涼的心灰意冷的對他說「我不習慣在初七到初十接客,你該知道女人的不方便,今天是初七,再急也得初十過後。」
「條件呢?」
「別跟我講條件,再大的代價我也不稀罕,倒是我該給你一個大紅包。」她冷笑,豐潤的唇邊有一絲刻意的輕蔑。
迸君野毫無反應的不改一臉的嚴峻,不帶情感的聲音平板的道,「我不會虧待你的。」說完毫不躊躇的開門離去。
終于植媚崩潰癱倒在地,心里一片死寂。
翌日——
植媚心如止水的在古家祠堂前卸下手上的玉鐲,她的心如同這雪山冰玉般的冰涼。
輕輕的,她放下它在供桌上,仿佛也釋放了禁錮自己整整十八年的深情。
經過那麼長久的歲月,今天她終于明自,人世間只有天長地久的等待,而沒有天長地久的愛情。
今天她將這只雪山冰玉物歸原主,就算是正式的為這段名符其實,情絕緣盡的誓盟劃上句號吧!
但是,古家的列祖列宗啊!我李植媚蒼穹下失言自己不會有半點對不住迸家,上天可以明證。
「施主,有什麼貧尼可以幫忙的嗎?」紫雲寺的知客師注意到了一位佇立在佛剎前一整天的女施主。
「師太,我想出家。」植媚道出來意。
「喔!為什麼呢?」
「欽羨出家人圓頂方袍的莊嚴相貌。」
知客師充滿悲憫的眼中有一抹智慧的光輝,她問︰「你的發式這麼美,削去了發不覺可惜嗎?」
「三千煩惱絲,削去又何防!」
「煩惱即無明,與心有關,與發無關呀!」
「心?我的心早已看破紅塵。」
「試問紅塵何在?」
「我……不知道!」
「殊不知紅塵何處有,焉能看破?」
「可是…」
「出家不逃避自身的業,而是要提起如來的家業。逃避的本身就是錯誤的,縮小自己、放大心胸,多想想那些關心我們的人,日子總得過下去呀!」
知客師的智慧之言植媚無言以對。
知師溫和一笑。「施主塵緣未了,還是請回吧!」
植媚仿佛在師父的佛心意語中,重新點燃了生機。
她一心只想遠離令她痛苦不堪的君野,卻忽略了自己有位慈祥如親的娘的婆婆。
她是不該這麼出走的,那太自私了。
還是回古家去吧!再怎麼樣她都不該讓婆婆為她擔心的。至于君野,她打算成全他和楚絹。
「咦!這是什麼?」楚絹在古家宅院里閑逛,不經意的到了祠堂,發現供桌上有一只白玉,她拿在手邊瞧著。
「好美的玉,我要定了,跟君野說去。」說著將之套人自己的手腕。
她到了書房,發現君野在看書,她悄悄走到他身後蒙住他的眼楮。
「猜猜我是誰?」
「楚絹別鬧。」君野一笑置之的將她的手短開。
「楚絹別鬧。」君野學著君野的口氣。
「除了這四個字你就不會說點別的。」她嬌嗔著。「我真弄不懂自己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死板性格的人。」
君野不置可否的搖頭道,「恩師捎信來了,希望你趕回京城去過年。」
「人家還不想回去,你都還沒有開口說要我嫁你呢!我這麼一事無成地回去,會給人笑話的。」楚絹心意篤定非君莫屬的提醒君野。「如果我們成婚,我要替你生一個女圭女圭,讓他們天天都圍著你喊爹,那你就會寂寞了。」
「喔!我寂寞嗎?」君野嗤然問。
「嗯!至少我覺得。反正你這副德行我早看習慣了,那是你孤傲的性格,也正是人家欣賞的嘛!你最好快點娶了我,好讓我為你中女圭女圭呀!反正你是不會讓那個李植媚為你生女圭女圭的。」
「我這麼說過嗎?」
「誰都看出你根本不愛她,你愛的一直是我。」聳聳肩說得很有自信,得意的抬起手上的玉環審視。
君野不可思議的站起身,握住楚絹的手腕。「你哪來的玉環?」
「在祠堂拾到的。」楚絹頭一次見到君野嚴肅的臉色。
「是啊!就放在供桌上嘛!」
「是啊!」
「取下來。」
「不!我拾到的就是我的,見者有份嘛!」楚絹任性的縮手。
「取出來。」君野神情的認真嚇到了楚絹,但是她才不以為他敢對他敢對她如何。「我不,」說完就嘻笑的跑開了。「來呀!你來追我呀!」
君野一箭步便追上楚絹,而楚絹乘勢倚進了君野懷里,「別鬧!快取下。」他捺著性子道。
「不,除非……」楚絹嬌俏的眼有著期待的光輝。
「除非什麼?」
「除非你親我。」
君野軒嚙一聲。
「不親就是我的羅!」她要脅,兩顆眼珠活靈靈地轉,心想這只白玉究竟是什麼寶貝,讓君野這麼重視!她真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