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你不就寢來這里做什麼?」
「我怕你書讀晚了肚子餓,所以給你送吃的來……可是全在地上了。」暗淡的月色下,植媚似乎瞥見君野唇邊的笑意。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記住,以後千萬不要再這麼做,尤其是在這麼晚的時刻!我不希望你獨自外出,懂嗎?」
「別任性!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想。」她執意的搖頭。「干嘛急著要我走?」
「這麼晚了!」他模糊的意念要他執意這麼說。
「讓我留下來嘛!」
「不成。」他的下意識否決了。
「成!」
「我要讀書,你想懷疑我嗎?」他自件這是真正的原因嗎?
「我不懷疑你,我會督促你,成了吧!」
「說過不成。」他固執的堅持。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送你回去!」是的,沒有為什麼,在意的只是一些禮儀教條罷了!
「哼!」植媚不理會他,運自模黑直往君野的住房走去,她心里有一絲害怕,怕烏漆抹黑的夜會讓她一不小心又跌跤,怎知黑暗中君野硬是阻擋了她的去路,而她不依執意的往前走,拉拉扯扯之間植媚不經意的推了君野一把,君野退了一步絆著了地上的燈籠,踉蹌中植媚緊急的想「救」起君野,想都沒想的抱住君野,君野卻因此驚愕住了,來不及警戒的突然失去了重心跌在地上,植媚驚詫的也跟著躍進君野的懷抱重重的將他壓在身下。
兩人還來不及思忖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只是一個勁兒的想保護住對方,不期然的將對方抱得好緊。
有一下子時間兩人都無法開口詢問對方的安危,而說也奇怪,天氣似乎更燥熱了,四周突然連一絲風也沒有。
在黑暗中他們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卻朦朦朧朧的感覺有一股奇異的、眩目的東西正從彼此心間散發出來,濃郁的混濁在空氣中令兩人都呼吸困難。兩人有些好奇,也知意境的真諦!
「你還好嗎?」植媚輕倚著君野,問得有些擔心。因為肯定是自己壓疼了他,老半天的她都沒感覺他正常的喘息,她又急又害羞的的模模他的心肌。
「我沒事!」君野此刻只希望植媚的手不要再在他臉前亂模,那樣早晚會令他大氣不取喘一聲地窒氣自亡。他希望她「止乎禮」的不要再這麼貼近他,大熱天的,他會熱瘋了!
君野扶正植媚,兩人狼狽的起身,心底都存留著縹緲的奇異思維。
「我送你回西廂去。」他堅持的道。
「嗯!」君野伸出手,植媚萬分放心的握住他。有他在,再暗也不怕。
空氣中微風終于飄然而至,吹散了燥熱,冷卻了居高不下的溫度。
可是植媚和君野卻一點也沒感覺涼意的侵襲。
因為當他們在黑暗中牽引著彼此時,才發現那股奇異的波流一點也沒有減少或消失。相反地,它不停的溢泄奔流,彌漫在浩翰、無邊境的心湖里,而他們就這麼懵懂、含蓄的沉醉在這一份純真、浪漫的激蕩情懷中,默默的感受這一份不同以往的異華感情,默默地讓這股無法言喻的波潮在心中掀起美麗的浪花。
近來婢女們都覺得她們的主子有些不一樣了。若不是常常對鏡顧影自覺個好半天;就是望著窗外沉靜得一句話兒也不說。一到黃昏就顯得心慌意亂卻又眉飛色舞的坐立難安,隨即就一溜煙的不知去向。
「小姐最近是怎麼了?都不喜歡我們陪了!昨天我還看見她邊照鏡子邊笑,一下子又沉默得呆望著鏡子。玉子!玉子!你說小姐會不會是腦筋有點問題啦!」小青邊整理廂房邊問玉子。
「你呀!知不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呀?當心給小姐听到。」玉子在茶幾上拂塵。
「喂!你們難道不覺得嗎?小姐最近變得更美了嗎?」銀杏有感而發的道,逕自坐在子上。
「嘿!經你這一說我有同感哦!小姐最近簡直是美得不可‘長’物了?」小青放下手邊的工作也跑過來參一腳。
「我還不可‘圓’物理!是不可‘方’物!」玉子簡直要被小青給逼瘋了!
「別理她!」銀杏根本放棄她。
「小姐最近一到這時間就往外跑,你們說她是做什麼去了?」
「你問我,我問誰呀!」
「笨!苞蹤她不就曉得了!」
「對哩!我們怎麼都沒想到過,還是玉子腦筋清醒!」
「那你們還不快!」
「快什麼?」
「快跟出去呀!」
「走吧!」三人將手上的抹布、雞毛撢子全撒手一丟,以最快的速度,奪門而出。
植媚喘息著,期盼又喜悅的向君野的住處走去,她在樹林找不著他,心想他可能已經回到小屋。
她推開位在籬笆末端一道不起眼的木門,走進到整理得素淨的小院子,繞過竹林進到小屋里。
小屋里十分寧靜倒是屋外有陣陣嘩啦啦的水流聲。她走出小屋好奇的想一探究竟。
君野提起井水暢快的洗去渾身的汗漬與黏膩,夕陽的光輝在他矯健俊美的體魄上巡禮,輝映著令人無法逼視的陽剛氣魄,而植媚就這莽撞的撞見了這赤果果的一幕!雖然他是背對著她,卻足以令她羞赧得無地自容!
「啊!」植媚從來沒想到過會發生這種事。她一驚叫荒亂的轉身進屋去。
君野更是吃驚不亞于植媚,他撫去了臉上的水滴,有些困擾的在心中叫了聲「老天!」便莫名紊亂的急急穿上衣服。
植媚的一顆心顛狂得如澎然的江水,卻不知將自己渲流至何處,只知自己的魯莽令自己相當懊悔。
房門被打開來,植媚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屏住氣息,雙手緊抱著胸口,她真不知道現在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迸時候萬喜良受官兵追逐,因躲藏而誤撞盂姜女洗浴,因此決心對她的清白負責到底!
如今她竟不慎的重蹈萬喜良的覆轍,難道她也該學他,而對君野表示負責嗎?
輾轉中她听見君野站定在她身後的腳步聲,她紅透的臉垂得更低了。她感到自己渾身熱烘烘的,雙足又猛發顫,情急之下她羞澀的背對著他說,「我……會對你負責任的!」
許久,她不見他的回音,于是急急的又補充道︰「真的!我是說真的!」
半晌,仍不見君野有任何表示,植媚心一急,匆忙的轉身……
卻瞥見君野一臉失笑的無可奈何,他正用一種神奇又無奈的眼神看著她。
「我說的都是真的,請相信我,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她說得又急又認真,深怕君野不信她似的。
君野見她純真又傻氣的言語,不由自主的想笑,但畢竟這不是件輕挑的事,他也不忍見她苛責自己。可是說也奇怪,他竟然不想就這麼放過魯莽的她。
「怎麼個負責法?」他問。
這難道她!
「我……會……」她該怎麼說?不能說「我會娶你以示你的清白吧」植媚猶豫得幾乎無措,囁嚅的語氣更是連自己听了也模糊!
「你說什麼?」君野故意問。
「我……大不了,你娶了我以示你的清白……反正,我們早已是定了親的!成親……只是早晚的事!」植媚被迫之下終于想通了,一鼓作氣的全盤托出。
君野沒有預料植媚會這麼說,他直視植媚眼底的一片純潔光芒,自己竟然有些退縮,他希望她不是真心要這麼說的!
「你說是不是呢?君野!」她問著,雙眼含羞帶怯的,企盼他的回答。
君野沉默的移開眼光,以掩飾自己的困窘。雖然名義上是如此,但目前的狀況一點也不適合論及婚嫁,他給不起任何比她目前更優裕的物質生活,娶了她只會折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