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品頤咬唇,伸出手握住他的,靜靜听他說。
「後來才發現,只要根源一直存在,就算避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遲昊反握住她的手,感覺她的溫暖。「我開始主動找尋羅剎門的下落,破壞他們的任務,將門人一一劃除。」
「是你?」海品頤驚訝低喊。這些年,羅剎門雖仍讓人聞名喪膽,但勢力早已大不如前,她沒想到,這一切是他造成的。
「最後惹惱了我師父。」遲昊揚起嘲諷的笑。「他放出風聲說羅剎門首腦易人,將這頂帽子扣在我頭上,想逼我現身。我就如他所願,直接找上門。」
海品頤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樣,才會惹上初天緯。
「為什麼這些你之前都不說?」他避而不談的態度,讓她很受傷。
遲昊停住,視線望向上方,許久,久到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才緩緩開口。
「我一直在掙扎,我想說服自己,滅了羅剎門,我再也無所為懼,有足夠能力去保護我所要的事物,怕——我說服不了,我很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人,自私、冷殘,早已根深柢固。」他頓了下,才又續道︰「我想,只要能讓你對我心死,你會過得更幸福。」
所以他總用話傷她,自己承受這一切。忍不住的淚又將決堤而出,海品頤搖頭,雙手舉起他的手掌,緊抱胸前。「沒有你,我只會過得更苦……」
指尖觸到她滑落腮際的淚,遲昊伸出另一只手將她攬入懷中。
「這些年你所做的我都知道,平順安穩,我不想打擾。」追蹤到她的下落,對他而言是件輕而易舉的事,而羅剎門也剛好將重心轉移至京城,讓他離她更近。
若非重傷以為瀕死,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去打擾她的生活。原只想見了面就走,但激烈的情感卻難以控制,見了面,就想能觸著她,接觸了,反而離不開。
「平順安穩,卻沒了心……」海品頤閉眼低喃。
「在你要為我擋下那一掌的同時,我已經知道,不管再怎麼傷你,都是枉然。」緊縛的思緒,頓時雪明。
既然再擺月兌不開,又何苦將她傷害?
原本怕說了反而讓她越陷越深的真實情緒及過往,開始一一托出。雖遲了些,但他想要撫慰他所造成的痛,讓她能真正擁有她所想要的幸福。
「若易地而處,你也會為我擋,我相信。」海品頤捧住他的下頷,微顫的唇緩緩覆上他的。
遲昊將她擁緊,深汲她的吻轉為渴切,將抑壓的情緒再無保留地傳遞給她。這些年,獨自面對羅剎門的毀滅之日有多漫長?每次接觸,總勾起那些幼年時的痛苦回憶,若不是她,那一晚她對他的深深包容永鐫于心,他熬不下去。
她的衣袍隨著他溫柔的挑弄觸撫被敞開,全身體溫被他燃燒,海品頤只能依本能回應,感覺身子一旋,被他壓覆身下,明顯感受到他想要她的。
「吞下。」一顆藥丸遞到唇邊,他在她耳畔低道,吮嚙她的耳垂,引起陣陣酥麻。
「這是什麼?」抑住幾已出口的申吟,海品頤勉強捉回神智問。他覆住她胸前的掌指,讓她無法思考。
「你一個就夠多了,我不想世上又多了掛念的人。」她會以為他只是貪享歡愉,卻不願承擔後果的人吧?遲昊停住所有動作,等著她推開他。
海品頤聞言熱淚盈眶,反將他擁得更緊。他有多掙扎,才敢放開自己去愛她?听到他肯親口說出掛念她,這樣她已經夠滿足了,夠了……
「我懂,我們別生孩子……」她張口將藥丸吞下,而後吻住他的指尖。
那畫面,混合了因她回答而起的激動,化為強烈的需求,遲昊勾起她的下頷,緊緊吻住她,放任自己投入她深情的包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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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京城近郊的屋宅,是遲昊喬扮商賈身分租下的。屋宅接近官道,往來消息靈通,有利他們了解京城的情況。
很快地,京城里動員所有衙役搜索羅剎門的消息,已經傳到他們這里。而這中問沒扯上醉月樓,更沒听到擷香受傷的消息,這讓海品頤心安不少,這代表初天緯沒輕易定了醉月樓和擷香的罪,而且擷香安好無恙。
「我去探探消息。」海品頤拿起麻子面具就要帶上。
「這張臉見過的人太多了。」遲昊將她拉到身旁坐下,從懷中掏出物事,為她做另一張面具。
「我自己會做。」怕他以為她的技術還是一樣差,海品頤想要接手。會一直戴這張面具是因為對他的懷念,這些年,她的易容手法可說是惟妙惟肖,連擷香都能讓她扮成老嫗從沒被識破。
「我知道。」遲昊淡淡一笑,仍調制藥糊,勾起她的下頷,輕柔地涂在她臉上。
察覺到他的溫柔,海品頤必須強忍著,才能不讓上揚的嘴角毀了面具。他只是想為她做一些事,這小小的舉止,讓她好感動。
不多時,一張蓄著長須的中年斯文面孔已出現面前,遲昊起身至一旁櫃子拿出衣袍遞給她。「扮走方郎中吧,就算到藥鋪買藥也不會讓人起疑。」
「你呢?」她很好奇他要扮成什麼。
「一般百姓。」遲昊拉開榻下暗櫃,里頭有許多張面具,他直接挑出一張。
眼一瞥,海品頤的目光被鎖住。
「等一下!」急忙阻止他關合的動作,她伸手抽出那張面具,看著它,手微微發抖。這是她幫他做的那張面具啊,他竟還留著……
仿佛內心被赤果果窺視,遲昊有些尷尬,裝作若無其事地將面具從她手中抽走,塞進暗櫃直接關上,不讓她再看。
「不是要探消息?還不快去!」他冷抑著聲,轉移了話題。
他的心意都昭然若揭了,還板什麼臉?海品頤輕笑,仍乖乖地將走方郎中的裝扮穿上,沒去揶揄他。
「你的功力真的都恢復了嗎?」今早他不讓她運功給她,而且他還要追查其它羅剎門的余黨下落,讓她很擔心他的狀況。
「放心,我不做沒把握的事。」遲昊給予肯定的答案,戴上面具,再換掉慣穿的白色衣袍,眼前的遲昊已成了陌生人。「你先離開,廳前有偽裝用的藥箱。」
「嗯,你自己要小心點。」她叮嚀道。
「你也是。」遲昊點頭,見她離去,隔了一會兒才步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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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海品頤坐在房內,著急地望向窗外,月已高懸的情景讓她眉心蹙得更緊。這幾天來,遲昊從不曾這麼晚歸過。
強烈的擔慮讓她坐不住,就在她要取出面具易容去找他時,遲昊回來了。
「怎麼這麼晚?」海品頤急問,見他平安歸來,心總算定下。
遲昊沉凝著臉,不發一語,卸下面具,逕自走到暗櫃前拿出另一張面具,而後換上另一套衣袍。
「發生什麼事?」意識到不對,海品頤攫住他的手,逼他看她。
遲昊原本就沒打算隱瞞,只是還在尋思該在什麼時機開口。他輕嘆口氣,徐緩說道︰「端木柏人插手娥貴妃事件,找上醉月樓。」
「端木柏人?」海品頤詫異低喊。「他怎會與此事有關?」
端木柏人為前任宰相之子,與當今太子交好,權勢及財富如日中天。幾次擷香日他都有參與,只要一見有他,她和嬤嬤定使計將機會給了別人,他那勢在必得的自信和像會識破一切的銳利眼神,讓她發寒。
「他反控初天緯包庇羅剎門,私稟太子後率領御林軍包圍醉月樓,而初天緯到皇帝面前要為醉月樓月兌罪時,被捉入天牢。」今日傍晚他帶著搜集到的證據及線索,進京要交給初天緯洗月兌他和醉月樓的嫌疑,急轉直下的變化卻遠超乎他所預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