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別理他們,咱們還是來談我的邊疆王子的事吧。」一談到她的白馬王子,小小便露出嫵媚的笑魘。
※※※
全校師生期待已久的校慶舞會終于來了。
學生活動會館內,重金屬搖賓樂團的擊鼓聲震天價響,一身皮衣皮褲的長發男歌手,聲嘶力竭地喊出學生們久蟄心靈深處那顆狂野年輕的心。
同學們早已褪下制服,換上奇裝異服,隨著節奏強烈的音樂搖擺肢體,個個都是膜拜世紀末搖賓音樂的瘋狂信徒。
舞會上閃爍不定的霓虹燈光忽明忽暗,所有的人像是瘋了一般,又似乎是串通好的,非把溫度燃燒到沸騰不可。
只有一個人在一旁冷眼旁觀,堅持不願加入他們祭拜儀式的狂癲,她是趙貝兒。
全身香汗淋灕的小小和不良,從舞池里擁擠的人群中跳了出來,走向趙貝兒,兩人的手腳還不停地搖抖著,乍看像羊癲風發作。
「貝兒,你怎麼還穿著制服和球鞋啊?連鞋帶都松掉了,拜托,這是舞會耶,快去換掉它們,也別老黏在椅子上,起來動一動嘛!」小小對著趙貝兒評頭論足一番,不甚滿意她的裝扮,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任何裝扮,只是把上課的衣服繼續穿著而已。
貝兒看了看自己,她覺得很好啊,沒有什麼不妥,當然如果能把礙手礙腳的學生裙換成牛仔褲會更舒適,松掉的鞋帶嘛,反正又不影響走路的步伐,就無所謂了,至于跳舞,哈,她都快苦笑了。
「不必了,我昨天在這里動得太多了,現在還腰酸背痛呢!」貝兒輕蔑地說著。
不良端來兩杯雞尾酒,一杯遞給小小。他咕嚕咕嚕地猛喝著,好似喉間是一塊干涸許久的旱田,正等著甘霖的滋潤。
「咦?老大呢?」不良惡狠狠地喝下整杯雞尾酒後,想到谷淮允了。
他東張西望,找不著谷淮允的蹤影。
「瞧,在那兒繞著王凡鎂打轉。」貝兒指向舞池左邊,有名男子圍著王凡美在自轉,像校門口那只大鐘里的分針。
「不會吧,老大真去邀那個騷貨當舞伴呀?」小小將雞尾酒大力地放在桌上,唾棄地說著。
不良由衷地佩服谷淮允,沒想到王凡鎂還是答應當他的舞伴了。其實之前他也邀過王凡美,可是她說他太矮了,和他跳舞像跟小弟弟玩耍,這事他從來沒在四人幫面前提起,不過他家里現在各式各樣的增高器,說明了那事對他的刺激有多大。
驚天動地的重金屬音樂嘎然而止,轉而換之的是輕柔曼妙的抒情曲,原本萬頭鑽動的舞池,適時地擁成一對對男女搭配的情人舞。
不良見老大很自然地摟住王凡美的小蠻腰,他好生羨慕,心想沒魚蝦也好,于是轉向小小再度邀她下舞池。
小小卻突然眼楮瞪得大大的,像要掉出眼眶,手指著前方,舌頭似打結了一樣,喃喃地念著︰「啊……啊……我……我……」
不良以為小小是因為他的邀舞而感動莫名。
貝兒實在也听不出她在說什麼,只好順她的手勢望去,見一群人朝他們走來。
她一眼就看出帶頭的人正是那天差點撞上她的凱迪拉克的主人,瞧他一頭油亮服貼的發型,真像是電影里的教父,而他身後那些人當場成了跟班手下。
當他們走近時,小小因忍不住心中的狂喜而昏厥了。
不良嘴里不住地念著,「這女人怎麼了,什麼毛病啊?」彎下腰去扶起小小。
那一群人已經到貝兒眼前了,那個男人一雙莫測高深的眼瞳,在閃爍不定的霓虹燈下發光發亮,像只在夜間爬行的豹,而那雙銳利似劍芒的眼緊盯著趙貝兒。
她也不服輸的回瞪過去,「你帶這麼多人來,想打群架啊?」趙貝兒的口氣不弱。
不良扶著昏迷不醒的小小,舉步維艱地挪動身子,挨近貝兒耳邊,「來尋仇的?」問話的同時,眼楮開始瞟向舞池中,搜尋老大谷淮允的蹤跡。
貝兒撂下一句,「誰怕誰?」
範佟的嘴角微揚,右手往後一揮,原先站在他身後的跟班們,欠了欠身即作鳥獸散。
「貝兒,看來他想跟你‘單挑’。」不良提醒她。
貝兒有恃無恐地等著他下一個動作,以便見招拆招。講到打架,她趙貝兒還沒怕過誰,只是他那雙眼楮的確懾人魂魄,有股令人不寒而怵之感。
範佟直視著趙貝兒,走至離她約一步寬的距離,彎下腰,手在她的腳上動來動去。
趙貝兒的上半身作出防衛動作,沒料及那人卻攻她的下半身,她不解地低下頭看個究竟。
一看,她怔忡了半晌,原來他蹲下去幫她系鞋帶。這是哪門子的招數?
範佟為貝兒系鞋帶後隨即起身,趁她還傻愣愣的時候,拉著她往舞池走去。
等到貝兒恢復意識時,範佟已摟著她慢慢起舞了。
「喂,誰要跟你在這兒亂抖亂動,丟人現眼,快讓我下去!」貝兒雖然扯著嗓門講話,但滿室流瀉的音樂將她的聲音淹沒得無影無蹤,只見兩片紅唇迅速地一張一合。
範佟無意理會她的叫囂,只將置于貝兒細腰上的手掌更用力地摟緊,像防止她逃走似的。
貝兒繼續罵道︰「別以為你幫我系個鞋帶,就是什麼大恩大德了,我照樣看你不順眼!」
範佟那張唇型分明、略顯性感的嘴唇,一直不曾開口,他的眉頭忽而閃動幾下,一雙深邃不見底的黑眸子,瞅住頷下的趙貝兒,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別以為保持沉默就能月兌罪,我告訴你,你害我一個人打掃這麼大一間的學生活動會館,到現在還全身酸痛,所以就算你現在讓我打得鼻青臉腫,也難消我心頭之恨!」她說得眼里都是火焰。
趙貝兒想掙開他的鐵臂神拳,卻怎麼也月兌不了身。
直到音樂停了,忽然谷淮允出現在兩人之間,他鐵著一張臉,十足的凶相。
「放開你的手。」他的聲音低沉有力,警告著範佟。
範佟蹙著眉,眼神在趙貝兒及谷淮允之間游移,但他的手並未放開。
重金屬樂團沒有繼續演唱下一首曲子,這里講台上似乎有人拿起麥克風試音。
同學們都靜下來了,望向講台,原來是校長。
※※※
溫文儒雅的老校長在台上展開一連串又臭又長的八股演講。
台下的同學,忍不了多久的安靜,又開始吱吱喳喳地形成一股抗衡的聲潮。
而一旁的範佟、趙貝兒及谷淮允三人無動靜,只是目光相互交流,像是三國鼎立。
「……,現在我很榮幸地為大家介紹今天的貴賓,也是本校的新生,來自藏族的範佟同學。」校長話一說完,台上的長官們率先響起掌聲,表示歡迎。
同學們也莫名其妙地跟著拍手,個個引頸而盼,伸向樂團的講台上。
範佟這才松了手,轉身離去,走不遠,又回頭看著趙貝兒,眼帶玄機。
「他是誰?」谷淮允問貝兒。
「一個得罪我的人。」趙貝兒簡單扼要地回答。
兩人在如雷的掌聲中踱回座椅,這時小小已經慢慢蘇醒過來了。
不良關切地問他們,「怎麼啦?」但兩人都不願說明。
「天啊!那家伙就是小小說的什麼邊疆王子‘飯桶’呢!你們瞧。」不良僅呼地看著講台上的新同學。
小小的眼楮悠悠晃晃似醒未醒地飄向講台,倏地大叫一聲,「啊!」但見她的兩手十指齊放在牙齒邊。
然後眼一閉,她又暈了。
不良听到「咚」一聲,身旁的小小又昏倒在地了。
「小小是患了什麼毛病啊?還是‘大姨媽’剛結束,貧血得這麼厲害,動不動就昏倒,女人真麻煩。」嘴里雖不耐煩地念著,但仍好心地將小小扶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