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
「你有!」他的手無情地收緊了,讓她幾乎無法喘息。「你從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停地在誘惑我——」
「胡說。」她困難地吐出抗議。
他繃著冷硬的面孔,黑眸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紫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而後,他一言不發地轉身,丟下她走了出去。
•••••••••
紫欣瞪著緊閉的安全門,緩緩抬手,顫抖的指月復按在唇上。她沿著牆滑倒在地上,長裙遮住了虛軟的雙腿。
就這樣,她蹲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依稀傳來擾攘的人聲,門里的她卻覺得徹底孤寒。
她抱住翻絞的胃,閉上眼楮。
他是對的——
她一直愛著他。剛剛那個灼熱的吻徹底摧毀她自欺欺人的謊言。
她為什麼要跋涉千里來找他呢?美其名是來見他最後一次,徹底劃清二人的界線。其實,若真的看開了、放手了,又哪里需要多此一舉呢?
難道她不曾私下盼望過、不曾偷偷幻想過,他會痛梅多年前的離開,並懇求她回到他身邊?
這樣的她其實是貪心的、狡猾的,只是如他所說,她連自己都欺騙了。
這個領悟令她緊抿雙唇,無疑的,她唯一愚弄的人只有她自己,至少季拓宇一開始就著穿她了。
紫欣從地上站起來,神情木然地走出安全門,走入人群之中。
一路上,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反復反省她一切的愚行。
等她回到他家時,她已經不再迷惑了。她打開門,走進她的房間,開始將衣服一件件放入行李箱中。
她決定離開——
第七章
九月五日一九九五天氣楮(你離開的第1830天)
親愛的,回到家鄉的感覺很好,在母校教書的感覺也很好。
女學生們個個鬼靈精怪的讓我傷透腦筋,卻又覺得她們可愛的不忍苛責。看著她們常讓我想起過去的自己,那時我是個愛幻想的女孩,一下課就跑到海邊的山崖,偷偷看著你家的別墅,做著白日夢。
呵,其實現在的我與當年並沒有兩樣,雖然有了別墅的鑰匙,我還是喜歡跑到屋上,吹吹海風,曬曬太陽,再來就是想你,專心的想你。
爸老是罵我長不大、不肯面對現實,每回我從海邊回來,他都要生氣老半天。
不知是哪里來的念頭,他老是問我在台北有沒有認識別的男孩子,回來數書以後他更變本加厲,一天到晚逼我去相親。
天哪!我結婚了呀!難道他忘了嗎?
不過我不能這麼頂撞他,他又會發脾氣。
為什麼我身邊的人總是忘記你,試圖忽略你曾存在的事實?他們甚至勸我忘記你。
我做不到,我一輩子也不可能把你忘掉。
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能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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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拓宇坐在辦公桌前,瞪視電腦熒幕不斷跳動的數字。
一個月前他把百分之五十的資金,投注在一家新興高科技公司上。與Wynn之間的競爭已漸漸令他失去耐心。在下次董事會召開前,如果他可以得到足夠的資金,那就可以擠下Wynn得到金悅的經營權。
事實證明他的投資策略是對的,那家高科技公司的股價,在一個月內已連漲了三倍。
20.l……20.15……21.20……21.25……
熒幕上的數字不斷往上攀升,他的財富也以驚人的倍數成長,季拓宇盯著數字的變動,卻視而不見。
他應該興奮的,他所夢想的就要得到了,可是為何他卻絲毫沒有高興的感覺?
紫欣,就是讓他在辦公室里呆坐一夜的理由。惱人的是他似乎就是無法將她自腦海中抹去,更令他厭惡的是,一想起她就會令他呼吸一窒,像個年輕小伙子一樣灼熱不已。
他後悔給了她那一吻。
他的原意只是要教訓她,他懊惱地低吼,真是笑話!他以為他老練的足以全身而退,沒想到在踫觸她的那一刻全然失控了,若不是他及時克制自己,他可能當場便佔有她了。
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不。他陰郁地糾正自己,有過這麼個女人——那是七年前的她。
但這個確認並沒有讓他心情好一點,反而更糟。
他的秘書敲門進來,端了一杯濃咖啡。
「季先生,咖啡。」
「謝謝。」
「您昨晚一直待在這里嗎?」女秘書擔憂地問。「這樣熬夜工作對身體不好喔!」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對了,證券經紀打了電話,問你是不是要高價先出一點貨。」
季拓宇望了眼電腦熒幕。
21.50……21.60……21.65……
「再等一段時間吧!」
「是,我會告訴他的。」女秘書走出他的辦公室。
熒幕上的數字依然跳躍著,他喝了口咖啡,視線不經意捕捉到桌邊一個閃亮的物體,便就此定住不動了。
那一對珍珠在燈光下,如同溫潤的淚滴。
它們一直在那里,一個離他最近的位置,陪伴他。
他試圖忽略它們,可是卻未真正丟棄它們。為什麼呢?為什麼……
仿佛驀然醒悟了一些事,他震撼不已。
「季先生,有位小姐找您。」女秘書的聲音喚醒他。
「是誰?」
「她說姓田。」
季拓宇眸中閃過一抹慌亂,不過很快地回復過來。「讓她進來。」
「是。」
季拓宇下意識地將桌上的珍珠放進襯衫口袋,她走進來的時候季拓宇眯起眸,憤怒、怨懟,及一些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情緒在心頭翻騰。
她的肌膚晶瑩閃亮、眸子清澈,沒有黑眼圈或睡眠不足的跡象,她穿著高領削肩的白色洋裝,烏亮的秀發綁成一條長長的發辮,顯得清麗月兌俗。
拓宇惱怒地想,顯然為了那個吻徹夜無眠的只有他。
「早。」她先開口,無視他陰沉的臉色。
「你又有什麼事?」他嘲弄地揚起唇角,諷刺她連續二天主動到辦公室來找他的行為。
傷害閃過紫欣眼底,但她仍勉強自己直視他。「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你說的話我認真想過了,我承認你說的對,不是飛上枝頭那一段。」她苦笑。「而是,我確實不是抱著純粹的心情來找你的,我很抱歉。」
她的模樣像個做錯事但坦然承認的小女孩,堅定、理性,卻又掩不住柔弱無助的氣質。他有種強烈的渴望想緊緊擁抱她,狠狠吻她到她那張小嘴里除了他的名字再也講不出任何話來,這該死的念頭不僅令他全身著火,更嚇壞了他自己。
「你要說的就這些?」他刻意用懷疑的語氣打擊她。「為了這麼一件小事你特地跑一趟?其實你是找借口要來見我的吧!」
季拓宇從來沒用過這麼苛刻的語氣對女人說話,生平第一次,他的紳士風度、優雅自信全消失了,連他都不禁深深厭惡起這樣的自己。
可凡是牽扯到田紫欣,他發覺沒有什麼是平常的。
「不,你誤會了,我來是要告訴你,我已經在另一間酒店訂了房,現在就要搬過去,這是飯店的資料。」她放了張紙條在他桌上。「我會再待在這里一個星期,你可以讓你的律師和我聯絡,我向你保證,以後我不會再來煩你了。」
他面無表情地瞪著她。
她不安地扭著手指。「呃……我想,就這樣了,再見。」
「等一下!」在她轉身時季拓宇突然感到一陣心慌,忍不住站起來。
「听我說,昨天我——」
他的話永遠沒辦法說完,因為他的秘書在此時突然沖了進來。
「季先生,不好了!」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