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澀地大笑,淒苦的笑聲令他心一揪。
「你是對的,我天生就下賤,那也沒什麼不好啊!男人不就喜歡我的放浪風騷嗎?」
「住嘴!」他雙眼冒火,狠狠地制止她。「我不準你這麼說!」
「我偏要說!」葒凝不斷掙扎、扭動著,她完全喪失了理智,只感覺到痛苦,令她只想傷害自己、也傷害他。
「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嗎?沒錯,我是配不上你,我只是一個妓女!」
「你不是妓女-」陸皓騰怒吼。「你是我的女人!以後不準你這麼說!」
葒凝不馴地注視他。
「你已經不要我了。」
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她的聲音听起來是那麼哀怒的、可憐兮兮的。
陸皓騰繃緊了下顎。「我是不要你。」殘忍地,他口出惡言。「可是我也不許你給別人!」
他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反駁,憤怒地起身,甩門而出。
「你--」
可惡!葒凝瞪著被他猛力關上的門,感到前所未有的滔天怒氣--
「怎麼了?」
陸展逸可是在門口守到三更半夜,好不容易才盼到大哥回來。
怎知等到的不是美滿幸福的團圓大結局,卻是一臉陰騖冷硬的陸皓騰。
他朝他身後看去。「葒凝沒跟你回來嗎?」
此刻皓騰瞼上的表情簡直可以讓烈火結冰了。
「別提那個女人!」他惡狠狠地警告展逸。
「呃?你不是……」展逸錯愕地道,「愛她嗎?」
陸皓騰猙獰地笑了。
「我是愛她。」他的聲音好輕,輕得令人頭皮發麻。「愛得讓我想親手殺了她!」
陸展逸張開嘴說不出話來。陸皓騰不理他,大步走回府中。
「怎麼會這樣……」
他的疑惑飄蕩在夜空中,得不到回答……
今夜的凝香閣只能用兩個宇形容--冷清。
「怎麼辦哪……」
一臉失魂落魄的艷娘也只能搖頭嘆息。
誰叫她請了個瘟神進門,這會兒要趕也趕不走……唉……
「葒凝啊--」艷娘悲慘地哀求。「算嬤嬤求你了,你快別跟將軍斗氣了,快回陸家去吧--」
葒凝生氣地看著艷娘,握緊了拳頭,指甲刺進掌心里卻毫無知覺,像只被激怒的貓,聳立起全身的毛發。
她當然不是對艷娘生氣,惹她生氣的是那個膽大無恥的陸皓騰!
「我不會回去的!」
艷娘美麗的臉幾乎要皺成一團了。
「那怎麼行?再這麼下去……凝香閣還要不要做生意哪!」
相對于兩個女人的怒氣和絕望,在一旁的杏兒好像覺得挺有趣的,她忍不住掩嘴輕笑。
「真想不到耶,我還以為將軍是個沒什麼情趣的大木頭,這次居然為了葒姊做出這轟轟烈烈的大事來。嘻,居然派兵包圍了咱們凝香閣--」
「閉嘴!」
「住口!」
兩個心情極端惡劣的女人同時朝她怒吼。
杏兒吐了吐舌頭,「對不起……我下去給你們煮點菊花茶……呃……降降火……」
說完,她忙不迭地溜走了。
不久葒凝的厲門傳來開啟的聲音,在屋里的兩個女人顯然都沒有轉頭去看來人的興致。
「杏兒,把茶放下,出去吧--」葒凝沒氣力地命令道。
一聲嬰兒的哭聲打破了沉靜的室內。
葒凝倏地回頭--
「芸心!你怎麼來了?」她的視線落在芸心手中抱著的嬰兒身上,眼眶迅速一熱……
「葒姊,我帶兒子來看你。」
段芸心笑著走向蘿凝,也下管她願不願意,一把就將哭泣的嬰兒塞入她懷中。
罷開始葒凝全然不知該如何反應。孩子生下來之後,她一直逼自己不要去想他。她知道自己做得並不成功,若真能忘記,她就不會每天還辛辛苦苦地將女乃水往府里送,雖然明知府里請得起女乃娘……
她只能呆呆地看這小家伙聲嘶力竭地哭著。小臉兒漲得通紅,她不知怎麼辦,淚水也跟著直掉落……
芸心畢竟當了幾天現成的娘,多少有些經驗了,反而比葒凝還鎮定。
「葒姊,孩子餓了,要女乃吃吶!」
葒凝慌亂地抬頭求助。「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喂他吃女乃,你是他娘啊,怎麼不會呢?」
葒凝聞言全身一震,又是難過,又是興奮,顫著手解開衣襟。
那孩子聞到母親身上的女乃香,餓壞了的小嘴憑著本能尋找女乃頭,大口大口地吸吮了起來。
葒凝微微訝異地張大眼。第一次哺育嬰孩,對她而言,不只驚奇,更有滿滿的感動。
不久她就放松了下來,將孩子安適地貼在胸前,讓他更舒服地吸女乃。她抬頭看著芸心,眼底盈滿母性的驕傲與興奮。
「他真是個壯小子!你瞧他多有力氣。」
芸心點頭微笑以對,發覺自己眼角熱熱的。
葒凝很快將注意力拉回到兒子身上。她仔細注視他黑溜溜的頭顱,胖嘟嘟的面頰,他的小手握緊她的衣襟,依附著她。
她知道從現在開始,自己再也無法和這個小東西分離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葒凝哽咽地說。
她沒有將視線自嬰兒身上移開,但芸心知道她是在對她說話。
「孩子需要你,葒姊……皓騰也需要你,跟我回去吧!」
在听到他的名字時,葒凝忍不住一僵。
「他才不會--」她話還沒說完,那扇門又被猛地打開了。
進來的正是她們談論的主角--
第九章
陸皓騰原本臉色已經夠難看了,當他見到自己的妻子居然也在凝香閣時,他的神情更形陰驚鐵青,仿佛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一字一句由牙縫問進出話來。
「我……只是……」單純的芸心被丈夫的怒氣嚇壞了。「我帶孩子來給葒姊看……」
陸皓騰低聲咒罵。「你是怎麼進來的?」
「展……展逸帶我……來的。」
不用說,光看他的表情,芸心已經開始憂心展逸的下場……
她縮縮肩膀。「別怪他……是我求他的。」
他瞪她一眼,將目光調回葒凝。
她沒看他,眼里心里全被這失而復得的兒子給佔滿了。
陸皓騰發現自己無法將視線離開這個景象。他很快忘了方才令他暴跳如雷的理由,專注地望著這幅母子圖。
兩個人都是他的,這個想法令他驕傲又滿足,他想立刻上前,抱住他們。
他走近葒凝身旁,著迷地看著兒子窩在母親白皙的胸脯上。
葒凝感覺到他的靠近,猛抬眼,看見他目光的集中方向,忍不住雙頰一紅,將衣襟摟緊了,想遮去他的視線。
「你出去啦。」她的抱怨倒像嬌嗔。
「不要遮。」他掀開她的衣衫,動情地低語。「你好美--」
他這一動手,除了葒凝,屋里的女子包括芸心和艷娘部紅了臉。
「咳,我……先出去了。」
「我也是。」
艷娘和芸心都忙不迭地離開,順道幫他們帶上房門。
屋里變得十分安靜,只有嬰兒輕微的吸吮聲。葒凝嗔怒地瞪了皓騰一眼,那眼波的流轉,紼紅的玉峰,登時讓他看得痴了。
葒凝立即垂下頭注視兒子,逃避他令人不安的目光。他怎能如此重新闖入她的生活,還用那種愛慕而灼熱的方武看她?
當初是他趕她走的,是他視她的愛如敝屣。
為什麼在她選擇了放棄之後,他卻用這樣激烈的方式,阻斷她和別的男人的接觸?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
他的注視仿彿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男人,而她是唯一的女人,仿佛他把她當成最珍貴的妻子,仿彿……
他愛她……
葒凝立刻抗拒這個想法。
不行!她不能再欺騙自己了,她曾經放任自己的幻想,相信他其實愛的人是她……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