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帳去!不準你再出來!」他額上青筋暴凸,惱火地吼道。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握緊拳頭,眼中噴出怒火的朝他吼回去。
陸皓騰看她扭腰離去,那誘人至極的曲線竟立刻引起他的反應。
她的話回蕩在他腦中--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又惹他生氣了。」
當葒凝像一團狂風似地卷進主帳時,陸展逸斜靠在帳邊,眼眸進出一絲嘲弄又有趣的光芒。
「哼!我才不在乎呢!」葒凝忿忿地揮揮手。「反正他總是生我的氣,無論我做什麼,他都討厭我。」
展逸搖搖頭。
「他不是生你的氣,他是在生他自己的氣。」他的面容變得嚴肅,眼里還有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懊惱。「他氣你對他的影響力。可能是爹的影響吧,大哥一向很重視責任感和道德觀,他從沒懷疑過自己對妻子的忠實,直到你的出現,擾亂了他……」
「我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力。」葒凝不信地嗤道。
展逸不語,但表情明顯地不贊同。
「我不管你和他之間如何,我只希望芸心能繼續安穩而快樂的生活下去。」
葒凝挑眉。「你很在乎她。」這句話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剎那間陸展逸臉上出現慌亂,她的話像一枝利箭刺穿他的內心,一種被看穿的難堪令他不禁紅了臉。
葒凝冷哼了聲。「分析別人很簡單,但牽涉到自己就不是那樣了。」
沒等他回答,她就轉身進內帳了。
她早知道再回到陸府,一切都會不同。
丙然,一回府,他就不曾找過她。
山谷那段日子,似乎已經離她好遠、好遠了……
除了他之外,府里的人倒是漸漸對她親切了起來,連一向愛挑她毛病的陸老爺,也在听完她是如何不顧一切地救了皓騰之後對她贊許有加。
但就算所有人都喜愛她,她依然是哀傷、郁悶的,只因他,她在乎的只有他。
另一個令她哀傷的理由是她懷疑自己有孕了。從山谷回來以後,她的月事一直沒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他。
噢,他的家人一定會欣喜若狂,尤其是婆婆,可是茳凝卻猶豫著不敢說--
因為她知道,讓她受孕是他唯一會進她房門的理由,一旦她有了,會不會他就再也不來找她了!?
鎮日困在這些惱人的思緒中,葒凝唯一的寄托和發泄就在每日固定的晨騎。她很珍惜在馬上騁馳的快感,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肚子大得無法掩飾時,這項唯一的娛樂就要被迫停止了。
這日她方從馬房出來,正好遇見段芸心。
「莊姊,你又要出去騎馬了嗎?」她好奇地問,一跛一跛地走向她。
「嗯。」葒凝點頭。
段芸心打量著不斷噴氣的高壯馬兒,忍不住模模它光滑的毛發,無比欽羨地說︰「我好羨慕你喔,葒姊。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樣騎在馬上。」
那馬兒十分溫馴,甚至舌忝了舌忝芸心的手掌,讓她開心地笑了起來。
「騎馬沒什麼的,只要你肯下工夫學,你也可以做到。」
「我不行。」芸心失望地癟嘴。「皓騰不會答應的。還行,我的腳……」
「胡說!」葒凝嗤道。「你的腿只是行走秸有不便,一旦上了馬,還不是跟平常人無異。更何況,你何必讓別人來規定你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
段芸心猶疑地眨眨眼。
「葒姊,你是說真的嗎?像我這樣也可以騎馬?跟正常人一樣?」
「有何不可?」
段芸心的眼眸整個亮了起來。
「哇!太好了!葒姊,你可不可以教我騎馬?」
「我!?」
「是啊!拜托你嘛!你是唯一一個認為我可以做到的人了。如果去求皓騰或展逸,他們一定把我罵得很慘,求求你!」
葒凝本來不想答應的,但看見芸心一副渴望懇求的臉竟有一絲不忍……
「家里的人都把我當成易碎的花瓶。」芸心苦惱地說。「我要做什麼,他們都反對。可是葒姊你不同,我真的只能靠你了……」
葒凝為芸心感到不平,就算身有殘疾,但也不應被剝奪人生的樂趣,她想要的只是騎騎馬罷了。
「好吧。」葒姊終于點頭答應。「不過你可得一切听我的喲!不可躁進,不能逞強,懂嗎?」
「我懂!我懂!」芸心狂喜地猛點頭。
葒凝帶芸心回馬房挑了一匹溫馴的老母馬。
「二夫人,這不好吧!要是將軍知道了……」馬房的小廝雖然跟葒凝很熟了,也不禁要為她的決定感到憂慮。
「將軍不會知道的。」莊凝瞪他一眼。「只要有人別多嘴--」
「可是--」
「別可是了,還不去幫大夫人上馬?」
「是。」畏于葒凝的氣勢,小廝只好模模鼻子,乖乖地執行她的命令。
「葒姊,哇,好棒,我在馬上了耶!」
看見段芸心天真爛漫的笑容,葒凝也忍不住微笑。
「好,現在我和你並騎,你別太緊張,這匹馬熟悉路徑,讓她載著你前進就好了。」
交代完了,葒凝和芸心緩緩離開馬房。
那小廝苦著臉看她們的身影沒入林中,腦中浮現萬一這事曝光了,倒楣的不會是二夫人……而是他!天哪!
思及此,小廝渾身竄過一陣冶顫。不行!他得趕快去告訴將軍!
為了顧及芸心,葒凝將速度放得極慢,她們只在林中的空地繞圈圈。
「葒姊,這繞好無聊,咱們到林里逛逛好嗎?」芸心忍不住抱怨。
「不行!」葒凝立刻拒絕了。「你才初學,還不行!」
芸心失望地垂下頭,這和她想像的馳騁差太多了。
「那我可不可以要馬兒跑快點?怎麼做?是不是甩韁繩?」一抱著最後一絲期望,芸心問。
「別踫韁繩!你還不--」
葒凝還沒說完,一回頭,看芸心將韁繩舉起--
「不要!」她駭然地瞠大眼。
然而來不及了,馬兒受到?然的驚嚇失控地往前沖出去。
葒凝臉上的血色全失,霎時只感到恐懼和暈眩。她立刻策馬朝芸心而去,希望能拉住馬兒……
芸心的馬兒失控的直往林里沖,一處上石的隆起阻礙了它的前進,就這麼馬兒立刻站起--
「啊--」段芸心尖聲叫道。
葒凝想也不想地翻身下馬,沖到芸心落地之處。
砰地一聲,芸心下墜的身子壓在葒凝身上。葒凝痛苦地悶哼出聲,感到尖銳的石頭刺入體內,產生灼熱的疼痛。
無暇顧及自身的疼痛,她翻轉芸心的身子。
「芸心,你沒事吧!?」
段芸心無法回答,她的眼楮緊閉著,粉女敕的面頰變成慘白。
她暈過去了。
葒凝正惶然不知所措之際,由遠而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久,她感到一個龐大的身影擋在她身前。
一抬眸,她對上陸皓騰狂怒猙獰的臉。
「芸心沒事,只是嚇暈了,我--」
葒凝還沒說完,陸皓騰已從她懷中將段芸心橫抱起來。
他的雙手護衛著她,眸中盈滿焦慮關愛,仿彿待她是最珍貴的寶物。
「皓騰……」葒凝顫聲喚他。
陸皓騰怒視她,眼光鋒利而冰冷,毫無一絲憐惜。
「我警告過你,別踫我的妻子!而你居然傷害她!」
他犀利無情的指責,像利刃刺傷了她,葒凝面如槁木死灰般慘白。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要傷害她……」
他不想听她的解釋,此刻陸皓騰眼中只有昏迷的芸心。他丟下葒凝,抱著芸心,大步往府里奔去。
葒凝呆若木雞地坐在地上,有某種黏膩的液體自傷處不斷滴流下來,然而她已感覺不到任何痛楚。凝睇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仿佛有什麼東西,也隨之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