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玡緊緊地將她不斷掙扎的身體制在懷中,堅定的一遍又一遍在她耳畔安慰著她。
餅了好久,蝶依才安靜下來,無力地癱軟在他臂彎,似乎再也沒有和死神搏斗的力量。
屠玡俯視她昏迷的臉龐,在他懷中,她是如此嬌小和無助,淚水滾落他的雙頰。
他愛她,他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感情,而他卻要失去她了……
懷中的蝶依忽然震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眸中是難得一見的清明。
「小屋那段歲月,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她溫柔地吐出嘆息,陷入甜蜜的回憶而輕輕勾動唇角。
屠玡全身一僵。他听說人死前會有一段澄明的時光,瞬間一股涼意沖上他的腦海。
「不要!」他怒喊,「我不許你離開我!」他擁緊她,淚水紛紛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她一動也不動。
「你騙我!」狂亂中,他粗嘎地控訴著,「你說過的,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台、乃敢與君絕!你承諾過我的,我不許你背棄我!」
一字一句沉痛的控訴敲進蝶依的心,從緊閉的眼中,潸然落下傷心的淚水。
「不要走!如果你敢拋下我,我會馬上跟你一起走!」他決絕地吼道。
蝶依張開眼,感傷地道︰「為什麼?在你心中我甚至比不上權位……」
屠玡瞪視著她,緊咬住下唇。「我錯了……」他懊恨地低語,「沒有你,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蝶依閉上雙眼,再也忍不住奔流的淚水,任由它們布滿她的臉龐。
「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他熾烈地在她耳畔喊道。
許久、許久……
蝶依終于微微頷首——
第九章
「吃!」屠玡沉聲命令著,撥了一塊酪酥送到蝶依嘴邊。
「不要,好惡心!」她皺眉。
他瞪了一眼妻子倔傲的臉。從她難產以來已經過了一個月,她的熱度退了,氣色也好多了,眼看就要恢復以往那個豐腴健康的模樣,可是——
偏偏她還是不肯好好吃東西。
「把這碗羊肉湯給喝完!」這是他容忍的極限了。
「不要!好膩!」她別開臉不理會他的命令。
餅了許久,他竟然什麼也沒說,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蝶依偷偷自眼角瞄了他一眼——他竟仰首把那湯汁喝下。
不會吧?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
蝶依睜大了雙眼,看到一張放大的男性臉龐朝她靠近。
「你要做什麼?」她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已經結結實實地壓在她張大的檀口上。
「嗚……」溫潤的湯汁借由他的口渡到她的嘴中。
蝶依驚慌地掙扎,他的大掌輕易地將她的小手壓在枕上,身子接著壓在她身上。他口中的汁液已全數進蝶依的月復中,唇還不放過她,恣意地吸吮、噬著她……
「不!」他突然吼道,自她身上彈跳的移開。
「屠玡……」她迷惘地看著他。
他佇立片刻,急促地喘息著並凝視她,他的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快把湯完,好好休息!」他嗄啞地低語,每個字都像硬從牙縫擠出來的。
「可是你……」蝶依開口,他到底怎麼了?難道他沒有感受到那份激情嗎?他怎能撩撥她到這種地步丟下她?
蝶依正準備問他時,他已經轉開身子,大步甩開帳門離去。
「屠玡!」她在他身後呼喊,全身因無法滿足的而疼痛著。
他還是沒有回答她。
☆☆☆
屠玡近來的脾氣相當火爆。和蝶依從中原回來時,他是陰郁的;蝶依因難產而幾乎死去的那時,他是哀傷的,而現在的屠玡——
簡直是一座火藥庫!
今夜為了慶賀單于的皇長子滿月,在單于庭擺下豐盛的宴席。源源不斷的食物、歌舞,從各鄰國來的獻禮擺滿整座幃帳。
屠玡高坐首位,一言不發地瞪著前方舞動的女伶,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那兩名舞者是樓蘭國王送來獻給你的。」在他身旁醉了酒的瞞頓,曖昧地瞄一眼那女伶曼妙有致的身禮,吃吃地笑了起來。
屠玡臉一沉,狂怒地低吼︰「該死的安歸!是我兒子的滿月,送我女人做什麼?明明是在侮辱我,去派人把他斬了!」
瞞頓倏地睜大醉眼,驚異地瞧著他。
許久,他搖搖頭,笑道︰「你喝醉了!」一定是醉了才會講這種話,哪有人會為了送錯禮而要砍人的?
「我沒醉!」屠玡繃緊了臉,「我說去殺了樓蘭王!」
瞞頓目瞪口呆,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你沒听到我的話嗎?」屠玡戾聲吼道,巨掌猛力一掃,把身前的食盤打成粉碎。
瞞頓看著地上的狼藉,再抬眼看看一臉陰鳶乖戾的屠玡……
「你究竟是怎麼了……」他不可置信地喃語。
屠玡咬緊牙關,忿忿地別開眼,一雙布滿陰霾的黑眸直直瞪著前方。
隨著他的視線,瞞頓看到病體初愈的蝶依正和他的族人圍在火堆邊,盈盈起舞。
她像自久遠的沉睡中蘇醒過來,縴瘦但有致的軀體正狂野地隨著樂曲而旋轉,蒼白的臉龐在火光的照耀下,泛出興奮的紅暈。
她美得令人窒息,縱使仍有些虛弱,但比起一個月前,她真的是好太多了。瞞頓困難地將目光移回屠玡身上,他看到的是一雙同樣熾烈的眼眸。
屠玡以目光噬著那個黑發人兒,從他僨張的肌肉和一張一合的鼻翼,瞞頓輕易地感受到他燃燒的。
毫無疑問的,屠玡強烈的渴望這個女人。瞞頓吞咽這個認知,心底仍泛著陣陣苦澀……
他甩甩頭,擺月兌這他決心丟棄的情緒,將手搭在屠玡的肩上。
「嘿!吧什麼愣在這里?既然想要她,就召她過來嘛!我相信不會有人對你們夫妻倆中途離席,有什麼意見的!」撐起笑容,瞞頓戲謔道。
「我要怎麼做不用你教!」屠玡回瞪他一眼。
瞞頓讓他惡劣的語氣震住,回想近來听到的流言和屠玡最近反常的舉止,突然感到疑惑——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以為她從死亡關口活過來,以後你們的感情會很穩固了,怎麼我听下人們傳言,說你這幾日都不回單于帳睡覺?」瞞頓皺眉。
屠玡的黑眉挑起,他的語氣冷硬地說︰「不關你的事!」
瞞頓感到血液直往腦門上沖,還來不及細思他就沖口而出︰「該死!要是你對不起她,我——」
屠玡用殺人的目光瞪視瞞頓一眼,接著他巨掌一握,扯住他的衣襟。
「我沒有義務向你報告我和她之間的事。」他的眼楮燃著逼人的怒焰。
「告訴我……」瞞頓毫不畏權地回視他,「到底怎麼回事?」他加強了語氣,嚴厲地質問他。「你看不出來自己最近有多不正常嗎?再這樣下去不只你要瘋了,連我們所有人都要被你逼瘋了!」
屠玡的臉上閃過一抹狼狽。「我不想當眾討論這個問題。」
片刻,他低咒一聲,倏地起身,走出帳外。「跟我來!」
兩個男人站在帳外黝暗的角落,目光仍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火堆旁毫無所覺的美麗女子身上……
「我想要她!」屠玡煩躁地耙過一頭狂野的黑發。「可是我不能踫她,可惡!不管我有多想要她,每次只要想到她可能再次受孕,再次經歷那可怕的生產過程,我就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她太弱小了,不可能承受得了我的孩子,這種經驗一次就夠了,我不能再冒險失去她了。」
瞞頓張大嘴,有片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可是……你怎麼可能忍住……」
屠玡悲哀地注視他的弟弟。
「沒錯,那簡直是地獄。」他苦澀地笑,「可她不知道她的一顰一笑,都可以牽動我所有的神經,只要她的手輕輕踫觸我,就可以讓我口干舌燥。白天還好,到了晚上簡直是無法忍受,天氣一冷,她就緊緊偎在我身邊,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像禽獸一樣立刻佔有她,天!我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忍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