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起了眉,認出了那女人。她是跟著母親從漢室來的婦人,母親死後一直跟著他,因為她會漢語,所以他指派她去服侍蝶依。
「範大娘……」
範大娘點頭微笑,放開了瞞頓的手。
「你出去!」範大娘陰沉的眸光不知怎地,令瞞頓覺得很不舒服。
「奴婢無意冒犯,只是見親王如此糟蹋自己,恐怕蝶依姑娘要傷心了。」
蝶依!這名字刺痛了瞞頓的心。
「她還會在乎我的死活嗎?她都已經是單于的人了。」他悲愴地說。
範大娘搖頭嘆息。「親王誤會蝶依姑娘了,她委身于單于並非出于自願。」
瞞頓聞言一震,驀地揪住範氏的手臂。
「我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什麼事?蝶依是怎麼成了大哥妻子的?」
範大娘並沒有被他粗暴的舉止嚇到,反而平靜地回視他。
「事實還不夠明顯嗎?單于把您調走,目的就是為了得到蝶依姑娘,打那天狩獵大會上見著了蝶依,單于就看上她了,甚至還為她獵了頭狼。單于那霸道的性子,哪管蝶依是不是您的未婚妻子,就動手搶奪了。」
她頓了一下,滿意地看到瞞頓一張臉變得鐵青。又接著︰「可憐的蝶依姑娘,忽然被召去侍寢,那莫大的羞辱也只有忍下來了,可是單于不但沒善待她,還把她整天關在帳內——」她欲言又止,似難以啟齒……
「唉……這怎麼說呢……每天晚上從單于帳里傳來蝶依姑娘的慘叫聲……真是可憐極了……」
瞞頓頸間的青筋突起,臉色漲成青紫色,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猩紅了的雙眼恨不得將對方撕成碎片。
「他……他竟敢這樣對她!?」他暴吼。
「本來奴婢不該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可是單于的作為實在太過分了。他簡直不把您這弟弟放在眼里,一心只想滿足自己的私欲,這樣荒婬無道的野蠻人,實在不配當匈奴國的單于……」
瞞頓咬緊牙關,對範大娘這樣逾越的話語沒有反駁,反而好似在思考著她話中的可行性。
範大娘察言觀色,對他的動搖已然于心,于是猛地加重了語氣——
「照我說瞞頓親王您仁厚親民,比那殘暴獨斷的屠玡不如好過幾多,先王原本就屬意您繼承大統,只要您登高一呼,加上手上的傳國寶藏,將屠玡趕出匈奴國,並非難事。」
瞞頓皺起眉,對範大娘的話忽然產生反感。
「你胡說什麼?我對單于之位沒有興趣。」
「是嗎?那對蝶依姑娘呢?您也沒興趣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年輕的單于尚無子嗣,他若死了,您就理所當然繼承王位,等您成了單于,他的所有妻妾就是您的了。」
瞞頓聞言一怔,他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許久……
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
「你……是說……」他的喉頭哽住,怎麼樣也說不出話來,一顆心怦怦地狂跳。
範大娘沒有回答,只給了他一個隱晦難明的微笑,屈了屈身子,轉身走出帳外。
她走後,瞞頓仍木然的盯著帳門,而他的心因方才那段談話而亂了……
☆☆☆
這幾日,蝶依常沒來由地感到心煩氣躁,像是有什麼可怕事即將發生的預感繞著她。會是什麼事呢?她思索著,抓不住頭緒。
從那天喜宴瞞頓在帳外攔住她,並說了那些話之後,他就不曾再試圖接近她了,可是只要一轉身,蝶依就能敏銳地感覺到一雙狂熱的眸子鎖住她。
那樣的熱切不似屠玡的霸道專斷,反而是一種極力壓抑、飽含困擾的痛苦眼眸——那樣的瘋狂令她不寒而栗。
這種恐懼讓她無法和夜夜躺在她身邊的男人分享,她清楚他只會有兩種反應︰要不就對她的憂慮嗤之以鼻,要不就在狂怒之下懲罰瞞頓。
而這兩種結果都不是她所樂見的,因此她只能藏起心事。
夜深了。曲蝶依躺在床榻上,無眠地盯著帳頂的一方穹廬發呆……
黑暗中傳來帳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是一陣月兌衣的聲音。
屠玡赤果的身子靠在她身上,一只巨掌覆在蝶依的胸脯上,放肆地揉捏起來……
「不要嘛……」她喃喃抱怨著。怎麼他每個晚上都要,真是……
「你沒睡嗎?是不是在等我?」听見她的聲音,屠玡得意地在黑暗中咧開了嘴。
「才不是呢!我只是在想瞞頓他……」
「不準想他!」屠玡生氣地吼道。「你現在只能想我,不能想別的男人!」
蝶依想開口解釋,但他霸氣的唇似乎想懲罰她似地覆住她的。
這個男人怎麼那麼不講道理!蝶依想反抗,被他輕易地制住雙手。
「嗚……不要……」她的話融化在他的唇舌之中。
他好像真的動怒了,竟然動手撕裂她的衣衫,開始撫模她的嬌軀,每個動作都像要在她身上烙下他的印記……
不知從何時開始,蝶依僵硬的身體漸漸在他火熱的唇手之下軟化下來。
「你弄痛人家了啦!」急促的喘息間摻雜了撒嬌似的嗔怨。
「對不起……」他更加溫柔地她。
黑暗中的兩人貼近彼此,忘了爭執、忘了憂慮。
此刻只剩洶涌的欲潮,將他們淹沒……
「你只能想我,不準想別的男人,知道嗎?」一邊在她體內狂猛的沖刺,他還不忘低聲警告。
「嗯……」蝶依早就迷亂失神,連他說什麼都听不到了,只能本能地回應他的熱情。
屠玡似乎滿意了,更加奮力地佔有她,在他的帶領之下,讓彼此攀越的高峰……
激情過後,蝶依趴在他汗濕的胸膛上,她閉著眼楮細細喘息著,全身仿佛要散開似的。在屠玡入帳之前,她好像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喔……可是到底什麼,她想不起來了。
唉,到底是什麼事呢?
這是累極而眠的蝶依,在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個念頭……
☆☆☆
大漠的夜晚極為寧靜,因而那一聲痛苦的悶哼聲也就格外刺耳。
曲蝶依張開惺忪的睡眼,見到的是屠玡寬厚的背,他坐在床榻上,肩上披著皮裘,從他緊繃糾結的肌肉,她知道他正處于備戰的狀態。
怎麼回事?她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來。
蝶依看到屠玡手中握住一把貼身小刀,她的神經跟著緊張起來。
「屠玡!」她的小手攀住他的肩。
他回頭,平靜地直視她。「穿上衣服。」他簡短的命令。
蝶依從他嚴肅的語氣中,听出事情的嚴重性。
她搜索著幾個時辰前被棄置在床榻的衣物,七手八腳地穿上。
就在她穿衣的同時,帳外傳來更多打斗的聲音。
「屠玡!」蝶依揪著衣襟喊道。因為她看見著裝完畢的屠玡正要沖出帳外,被拋下的恐懼讓她不禁驚呼出聲。
「別怕!」他轉身對她保證。
就在這一分神間帳門被打開,沖進來的是一群武裝士兵,接著闖入的是——瞞頓。
一如大婚前一夜,他臉上帶著瘋狂的怒意。不同的是,這次他顯然是有備而來。
一陣驚恐攫住蝶依,她想起那天婚宴上他對她說的那些話,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這是怎麼回事?」屠玡怨聲道,凌厲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竟讓那群士兵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束手就擒吧!屠玡,帳外的侍衛都讓我殺了。」瞞頓傲然挺胸,努力抗拒著心底不斷升起的恐慌。
「你殺了我的侍衛?」屠玡眼中射出狂怒的神采,他大步走向瞞頓,對數十把對著他的單刀視而不見。
「你這白痴,到底在做什麼?」他怒道,一掌制住瞞頓的手臂。
瞞頓大驚,根本意料不到屠玡竟如此大膽,一時失神竟讓他給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