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那一天的!」範大娘無禮地打斷蝶依,「你繼續吊他胃口,只有把他惹得耐性全失。」」胡說!」
「別逃避了!」範大娘凶惡的臉湊近蝶依,「你清楚得很,要得到寶藏圖一定要付出代價,那代價就是你的身子。」
蝶依倒抽了口氣,臉色一白。範大娘說的沒錯,只是她一直不願承認。
「別再拖了,你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不是嗎?再這麼猶豫下去,你我身分暴露的危險性就愈大。」範大娘不耐煩地說道。
曲蝶依閉上了眼。準備?她真的準備好了要把清白的身子,交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嗎?
早知如此,不如把第一次給了那個在沙漠中救了她的野蠻男子。突然有這種想法,曲蝶依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會去找瞞頓的。」深吸了口氣,蝶依下定決心似的說。
範大娘滿意的點頭離去。
看著範大娘離去的背影,曲蝶依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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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蝶依見到瞞頓時,他正在一遍遍練習著射箭。
一年一度的大狩獵即將來臨,就連遠在北方邊境和其他部族備戰的屠玡單于,都要拔師回單于庭。
空氣中有種興奮期待的味道,女人們忙著妝點自己、準備食物,男人們則磨箭擦槍,曲蝶依安適地看著這一切,輕蹙的黛眉卻有著和外表不相同的惴惴不安。
「蝶依。」瞞頓不如何時已來到她身邊。
「今年的狩獵我一定要為你獵一匹狼!」他信心滿滿地承諾著。
陽光灑落在他咧開的白牙上,不知怎地,蝶依忽然緊張起來,她揪緊了握衣襟的小手。
「好啊!如果你真獵了頭狼送我,也許我可以考慮嫁給你。」她的聲音太高、太輕快,可是瞞頓只是愣了片刻,隨即興奮的狂潮淹沒了他。
「真的?!太好了!我等了這麼久,終于可以實現了。」此刻的瞞頓完全像個快樂的大男孩。
曲蝶依努力維持著臉上爛燦的笑靨,臉色是一片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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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狩獵的這天終于來臨了。
曲蝶依穿著由華麗的黑、金絲線織出的錦衣和上等的黑貂皮衣,她白女敕如玉的雪膚映襯在柔軟的黑毛皮上,益發嬌艷動人。
瞞頓將她帶在身邊,一刻也不願離開她。
曲蝶依其實是緊張的,想到大狩獵之後她再也沒有理由拒絕他的求歡,她的胃就直翻騰著。
人群中傳來歡呼的聲音,一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傳入耳內,一群揮舞著旗幟的士兵騎入廣場。那旗幟上畫著可怕的金眼青狼,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蝶依好像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青狼猙獰的目光,狠狠盯著她。
「那是單于的旗幟。」瞞頓向她解釋。
片刻之後,一隊強悍的匈奴士兵已整齊地排列在場上,為首的高大男子雄踞在馬背上,由于逆光的關系,蝶依看不真切,自那男子右肩背的黑皮箭囊上的金眼迎著陽光,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單于!」她听到瞞頓在喊。
那男人騎著馬向他們的帳幕而來。
現在終于看清楚了,那傳說中的君王有張黝黑剽悍的男性面容,如刀斧鑿刻的緊繃唇角,一雙銳利精悍的瞳眸顯露出不可一世的強烈自信。
他的眉眼之間隱約看得出和瞞頓的相似之處,可他們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一個像熱情的火焰,一個則像冷酷的寒冰。不知為何,被單于那雙似乎能洞悉人心的銳利眼眸盯住的蝶依,感到窒息……
「她是誰?」低沉的男聲無禮的詢問著瞞頓。
「她是曲蝶依,是我在大漠中救出來的漢女,我打算在近日內和她成婚。」
「漢人奸險狡詐,不能信任。」
「那是你的偏見,我娘就是漢人!」瞞頓對單于專制的口氣感到忿忿不平。
屠玡單子冷哼一聲。「這個漢女來路不明,你對她了解多少?」他繼續冰冷地攻訐蝶依。
「我了解她,她隨家人來匈奴,不料中途遇見盜匪,她的家人都死了,只剩她一個人,若不是我救了她,她早就死在戈壁中了。」
「是嗎?」屠玡嗤道,「你不覺得太湊巧了嗎?她剛好等在你經過的路途上,等你去救?!」
屠玡嚴厲的眸光注視著曲蝶依,她的心跳在剎那間停止。
不能慌!她不能表現出一點听懂匈奴語的樣子!她告訴自己。盡避一雙腿微微打顫,她還是勉強自己回視屠玡,甚至還向他嫣然一笑——
「送走這個女人,她有問題!」屠玡斷然命令。
「不!我不會听你的,我要娶她!」瞞頓也毫不讓步。
屠玡狠狠地瞪了瞞頓一眼。
「我不會允許你做出愚蠢的事。」他一字一句地說完,隨即掉轉馬頭,往原先過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瞞頓鐵青著臉,握緊在身側的拳頭顯示了極度的憤怒。
「怎麼了?單于不喜歡我嗎?」蝶依仰首苦惱地蹙著秀眉。
「別管他。」他粗聲道,用力耙了耙頭發,「我和你的婚事,就算是單于也管不著。」
「那麼是真的了?單于不贊成,是不是因為我只是個出身平民的漢女……」曲蝶依咬著下唇,眸中有委屈難受的淚光閃動。
「不要擔心。」瞞頓心疼她的淚水,「他左右不了我的!」
瞞頓拍拍她的肩頭。「等我獵一頭狼送給你,嗯?」
「好。」曲蝶依含淚的小臉扯出一抹動人的淺笑。
她的笑讓他頓時精神百倍,瞞頓操起弓箭,瀟灑地翻身上馬,往王家隊伍疾馳而去。
蝶依望著他的背影。突然,一種被監視的恐怖感令她抬眼搜尋著……
驀然間,她的視線對上了從馬背上轉身盯著她的屠玡單于。雖然隔了很遠,但那如狼般火熱的視線依然足以令她全身顫栗。
奇怪的是,那雙野獸般的眸子——
仿佛在哪里看見過……
☆☆☆
接近日落時分,曲蝶依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才看到皇家的狩獵隊從北方的森林緩緩歸來。
不用說,從瞞頓一臉沮喪的模樣,她知道他沒獵到狼。
「對不起……沒獵到狼……」他在馬上對蝶依說,像個等待母親責罰的小男孩。「可是你瞧,我獵到很多兔子、鹿……」
他驕傲地向她展示士兵手上鮮血淋灕的獸尸,蝶依看了一眼,臉刷地慘白。
天!她快吐了!
「很……了不起……」她虛弱地一笑。
瞞頓志得意滿地對她咧嘴而笑,他翻身下馬,正打算走向蝶依。
忽然,在她腳下傳來砰地一聲重物墜落的聲音。
曲蝶依眼楮驚恐地睜大——
就在她腳前,橫著一具血跡斑斑的狼尸,一箭貫穿身體中央。
她一抬眼,對上屠玡單于倨傲的目光,不用說,那是他丟過來的。
「送給你,漢女。」他冷冷地說完,就轉身大步離去。
有一段時間廣場上是凍結般的死寂,但馬上被一陣嗡嗡的私語聲所淹沒……
太唐突了吧?單于的舉止令人疑惑。
曲蝶依垂首斜睨了一眼瞞頓,只見他一臉鐵青,下顎繃得死緊。
可憐的男人,恐怕他大受打擊吧?!有這樣強勢的兄長,這種事也是難免的啊……
「瞞頓……」
瞞頓忽然抓起蝶依的手,將她擁入懷中,那強悍粗魯的動作一點都不像平時溫柔的他。
可能是想宣示他的所有權……被粗暴地鎖在他懷中的蝶依忍著疼痛,卻也不抱怨。
此時,一心想安慰瞞頓的曲蝶依根本沒有發覺,單于注視著她被別的男人擁抱的視線中,有一股渴血的專注……
☆☆☆
「站住!」
走出帳幕外的曲蝶依被一聲威嚴的男聲喚住。
本來想擺月兌瞞頓近乎執拗的痴纏,才借口出來吸口氣的蝶依,發現自己竟面對著最不想面對的屠玡單于,而暗自懊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