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舍得回來呢?美人在臥,滿室春光流泄,說不盡情話綿綿,數不盡眼波蕩漾,卓大帥哥竟沒多待久一點?」
「醋桶」破了個大洞,她任意撒潑「酸」話來。
「嗯,是有點舍不得,不過若夢姑娘需要休息,否則我還真舍不得回來呢,她可是我投身古代,見識到第一位有女人味的女人。」
「是啊!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所以你只聞得到她的味道。」
哼!難道我宮冬華不是女人?死卓珩,瞎了你的狗眼!舊恨末消,新仇又起,這火上加油可把她燻得一身滾燙,極欲爆發。
「咦,我怎麼聞到濃濃的火藥味和醋酸味?」他皺著鼻子,走到她身邊,「小爆宮,這下我不止聞到若夢姑娘的女人味,還聞到妳的--」
「我的什麼?」
「妳的火藥味跟醋酸味。」他一臉促狹的表情。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宮冬華流下兩行熱淚,「卓珩,你下地獄去。」
他愣在原地,腦袋空白了一兩秒,有點莫名其妙、有點啼笑皆非,但眼看她狀似傷心欲絕的沖了出去,他的心竟無端的刺痛了一下。
一直以來,他與她之間一直維持著哥倆好的友誼,今日這無端的巴掌與刺痛,倒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靶情之于他向來是逢場作戲,他也總是瀟灑無負擔的穿梭在各種不同的女人之間,也從未見哪個女人對他哭哭啼啼過,更甭提敢甩他巴掌了。而今這個乳臭未干的丫頭,竟三番兩次賞他巴掌,這……這太不給他面子了嘛,
他輕撫一下臉孔。還好沒變成豬八戒,否則等她回來,他鐵定打她。
氣哭沖出摘夢樓的宮冬華,不顧一路上的行人指指點點,邊走邊拭淚的,毫無公子的男人形象,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大罵卓珩一場,再徑自大哭一頓。
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那個卓珩竟三番兩次的讓她傷心、生氣、不知所措,而自己卻還厚著臉皮賴在他身邊?!簡直就是自找罪受,活該!
嗚……說我沒女人味,只有火藥味跟醋酸味,混蛋卓珩,瞎了你的眼了!豬八戒、重色輕友、無恥下流、骯髒齷齪、沒人格、沒品味、沒--
突地,撲通一聲,她還搞不清怎麼回事時,身子已被人一把從湖里撈起。
一身狼狽的上岸,在未看清來者面貌時,她已不假思索的劈頭大罵,「你這個混蛋大,誰叫你這麼雞婆的!本公子天氣熱想下水涼快涼快,誰要你多管閑事,亂抓亂模的。」
罷剛罵卓珩罵得太入神了,誰知一個不小心便掉進水里,偏偏來了個雞婆大,救人也就算了,竟然一雙手抓到她的--胸部!怎不叫她怒發沖冠?于是新仇舊恨一把燒,把方才對卓珩的火氣一古腦兒的掃到這個救命恩人身上。
見對方下答睦,宮冬華好奇的看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啞了?」
「我希望我瞎了,讓妳溺死算了。」對方冷冷的回她一句,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
一听,她的氣焰完全化為一股幽怨,「是啊,你為什麼不讓我溺死算了,干麼那麼雞婆的抓我一把。」
對方愣了一下。這女孩情緒變得還真快,不過算了,今天他心情好,不跟小妮子一般見識,若是平常,哼,怎容得她如此乖張、不識好歹。
「你還不走,待在這做什麼?」此時身邊有個人,總覺得礙眼礙眼的,何況對方又像座冰雕似的,冷冷的,沒有溫度。
「怕妳想不開。」此話一出,連他自己都感驚訝。殺人從不覺得手軟的他,怎地今日卻心軟了?
也許……只是閑著無聊吧。他如此說服自己。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雞婆,剛剛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可不是去尋死,你的同情心可以免了。」
想到一個陌生人竟然如此關心自己的死活,而那個臭卓珩居然對她不聞不問,思及此,不禁紅了眼眶。
一看到宮冬華真情流露的發泄她的情緒,完全無視周遭的一切,這種毫不做作的隨性,比起以往他所接觸由于害怕他而遵從他的人,心中不由得備覺她可愛坦率。
「趕快回家,一個女孩子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你--」宮冬華錯愕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是女的?」
尋著對方的視線,她看向自己,不看還好,這一看--除非是瞎子,任誰也看得出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只有女人才有嘛!
「閉上你的眼楮,不許你再看。」情急之下,她又羞又怒,哪管得別人是好意或惡意。
見對方不言不語不動,依然睜著一雙眼冷冷的瞧著她。
她便出口威脅,「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
「我對妳的身材沒興趣,只是妳若繼續在這里吹風會傷寒的。」
不說還好,這一說宮冬華不由得倍感傷懷。一個陌生人尚且對她關懷有加,更何況是朝夕相處,彼此稱兄道弟的卓珩?
然而他除了取笑她,還是取笑她,反而不如一個外人對她好!
思及此,她的眼淚不由得撲撲直下。
眼看她九彎十八拐的情緒變化,陌生人皺起了雙眉,心中卻有某根弦不小心被觸動了一下。
打打殺殺、爾虞我詐的日子過久了,他心中早已荒涼一片,像沙漠般的無情,冷熱皆由自己受,然而這小妮子的出現卻像甘霖般,在他心中的某個角落植入一片綠洲。
「你怎麼還不走?」哭完了,哭累了,心情也輕松許多,這個人雖怪、雖冷,可是卻在她傷心難過時默默的陪在一旁,比起卓珩……算了,人比人,氣死人!
「陪妳。」
一句簡單的話卻勾起宮冬華百感愁腸。
「你是好人。」
陌生人的臉部瞬間抽動一下,眼神霎時灰黯。
「對妳而言,此時此刻我是好人,但對大多數的人來說,我卻是十惡不赦的壞蛋。」
他似是有感而發,蒼白瘦削的神色里,有著不欲人知的苦。
「你怎麼壞?」宮冬華天生的好奇心又被勾起,已忘了方才的哭哭啼啼,「說來給我听听,也許我可以幫助你。」
嘆了一口氣,陌生人一反原本的冷漠,「小女孩,江湖多變,人生詭異,別太輕易相信人,因為人生無常,今朝也許我們是朋友,但他日再見也許是敵人,所以,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問明日何處歸』吧。」
「嗯,還有溫度嘛!」她突地蹦出這話。
「妳說什麼?」
「我說,原來你不是冰塊,還有一些屬于人的溫度嘛。」說完,便惡作劇似的一笑。
陌生人動容似的牽動嘴角,不知是太久沒笑還是忘了怎麼笑,總之他的笑看起來干干扁扁的,好像營養不良似的,惹得宮冬華直笑。
他有點無措的看著她,「有什麼不對勁?」
「沒什麼不對勁,只是突然發現一個有溫度的冰塊,笑起來時原來也像陽光般一樣動人!」
她的一席話震得他長年來裹在表面的冰霜紛紛四分五裂,午後的一抹斜陽剛好照在他臉上,柔和了他原本冷峻剛毅的臉部線條。
「妳是個好女孩。」沿著岸邊,他們並肩而走。
「得了,我們都甭再往臉上貼金。走,今兒個來個不醉不歸,誠如你所說的,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問明日何處歸!」
此時,她的心里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也許一醉真能解千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