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打算買一打裝的啤酒,可是那好象只有沒冰的,只好隨便選了幾罐。
他抱著冰啤酒站在雜志架前,看著這一期的計算機雜志,猶豫著要不要買。
他身上的錢是足夠,可是覺得買了有些浪費,這種東西的內容淘汰得快,往往不到一個月就失去其價值。
他想了想,還是拿了一本。
忽然,一個縴細身影從他旁邊經過,接著,他听到男店員格外熱情的招呼聲。
他好奇的轉過頭,想知道是怎麼樣的女孩讓男店員的聲音變化如此的大。
這一看,他差點失手讓雜志掉到地上。
竟然是那位女服務生!
可是隨即範海文想起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
一件灰色的短袖T恤,黑色的愛迪達短褲,腳上穿的是夾腳拖鞋,手上還抱著一堆啤酒!
她會怎麼想?雙面人?畢竟他平常在咖啡廳穿得還算體面。
同樣的,費虹安當然也看到了他。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踫見他,她好高興,沒想到竟然能在工作以外的場合見到他。
但她高興歸高興,可沒忽略他的表情轉換。
原本他的表情也是很高興的,可是不到兩秒就變了臉。
這是為什麼呢?
好象很不樂意遇見她似的。
她有那麼討人厭嗎?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賴在這里,能在別的地方見到他實在太難得了。
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令範海文聯想到小狽,其實她給人的感覺比較像一只小野貓,紅色毛發的小野貓。
兩個人頓了幾秒,他率先開口了。
「妳為什麼會在這里?」她不是應該在咖啡廳里嗎?
「我不行在這里嗎?」費虹安好笑的反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妳不是在當女服務生嗎?」她的語氣讓他感覺自己很蠢。
「我只有做假日班,平常的我只是一個大學生。」
「喔……」
接下來沒話講,又是一段漫長的空白,直到她忍不住先開口。
「嗯……你的手不會酸嗎?」他兩手抱著數量不算少的啤酒,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以很不自然的姿勢夾著一本不算薄的計算機雜志,她光是看就覺得累了。
「嗯,是有點。」經由她這麼一提,範海文才記起早該去結帳了。
他抱著一堆東西慢吞吞的走到櫃台,費虹安也提著一罐一千西西的烏龍茶準備結帳。
「一起結嗎?」男店員問道。
「嗯。」
「分開算。」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這差不了多少錢的。」範海文沒什麼表情說。
其實他驚訝極了,他承認,自己是有點大男人主義,也不喜歡打腫臉充胖子,但是他習慣幫女方付費。
拜他前幾任女朋友所賜,她們都是那種百依百順小女人型的,去買東西時理所當然是由他付費,他也覺得是天經地義的事。
所以她的行為令他有些驚訝。對啊!她本來就不是他以前女朋友那一型的。
「謝謝,可是我不太喜歡欠別人人情。」費虹安微笑的說,看來他好象跟她想象的有點出入,可是還不至于令她反感。
「我也是。」範海文也對她露出一個微笑,雖然她不同于他以前所認識的女性,可是他對她的好感又加深了一些。
走出便利商店,範海文又對費虹安說出一句令自己後悔萬分的話,「要去公園走走嗎?」
「喔,好啊。」費虹安愣了一下,隨即微笑答應。她當然沒錯過他後悔的表情,但是她就是想小小惡作劇一下。
「嗯,那……走吧。」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她都答應了,他也要為自己剛剛的話負責,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她偷偷打量著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跟她一起去逛公園有那麼痛苦嗎?明明是他邀自己的不是嗎?怎麼現在又一副被強迫的樣子。
兩個人各自想著心事慢慢走到公園,一句話也沒交談。
到了公園,由于不是假日,所以根本沒什麼人。
費虹安看到公園的中央有秋千,就直直的走去。
而範海文則跟在她的身後慢慢的走著。
老舊的秋千發出了聲音,她孩子氣的坐在上頭,很開心的搖晃著。
他也跟著坐在隔壁的秋千上,不過他沒有跟著一起搖晃,因為他懼高。看著她在秋千上的樣子,就像個精靈一樣天真。
晚風徐徐吹來,奇妙的撫平了燥熱的身體和心靈,範海文打開一罐冰涼的啤酒,大口大口的灌了起來。
一直不喜歡啤酒獨特的苦味,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滋味好極了。
「啊,我也要。」在一旁的費虹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伸手向他要一罐。
「拿去。」他遲疑了一下,才拿給她。
她興匆匆的打開拉環,咕嚕咕嚕的喝起來,喝到一半,才好象忽然想到似的解釋道︰「我平常沒有這樣喝的,嗯……是今天的氣氛比較好吧!」
慘了,她在胡說八道什麼呀,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早知道會說出這樣的話,不如不說的好。費虹安覺得自己有點悲哀,平常的機靈現在全都派不上用場。
「我了解。」範海文微笑,仰頭又喝了一大口,安靜半晌後才開口,「我叫範海文,範仲淹的範,海洋的海,文學的文。妳叫什麼名字?」
「費虹安,費心的費,彩虹的虹,安全的安。見了那麼多次面,現在自我介紹好象晚了點。」她笑道。
「名字很特別,妳父母取得不錯。」他淡淡的笑著。
「我也很滿意自己的名字,只不過大學的同學老是叫我狒狒,要不然就是『康安』。」她有點不滿的自怨自艾,接著又笑了出來。
「妳的同學很有趣。」範海文微笑,溫柔的看著她。
「嗯。」看著他溫柔的笑容,她的臉克制不了的紅了起來。好險公園的燈光並不是很強,否則她的窘樣一定會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冷靜點,費虹安,妳不可以看到人家對妳笑就開心得像個花痴一樣。
「妳好象很喜歡紅色。」他忽然冒出這一句。
他有看到她泛著紅暈的雙頰,可是卻不知其所以然。應該是天氣熱吧,他想。
「呃,你怎麼知道?」她有點驚訝的抬頭。
「妳的頭發、妳的耳環、妳的手表,還有……妳今天穿的T恤。」範海文一一點出,卻不敢再往下看。她今天穿著黑色熱褲,露出白女敕的大腿,太引人遐思了。
「對呀,我最喜歡紅色了,看到紅色心情就會變好。」費虹安愉快的說著,露出像小女孩般天真的甜笑。
「那你呢?灰色嗎?」她指的是他身上的灰色T恤。
「不,那只是出門前隨便套上的。」他有點尷尬,早知道今天會遇見她就不應該穿成這樣,還穿短褲,露出兩條毛絨絨的小腿。
「那我猜……黑色嗎?」她不死心又問。
「猜錯了,是……」範海文正要講出正確答案,卻被她制止。「我還要猜,藍色?」
「嗯。」他點頭,沒什麼好意外的,因為據他所知,和他一樣喜歡藍色的男人不少。
「呵呵,我就知道,因為你叫範海文嘛!」她好象中了什麼大獎似的開心。
「啊!」關他名字什麼事?他一頭霧水。
「就像我一樣嘛,我叫費虹(紅)安,所以我喜歡紅色。」費虹安解釋道,不過還是令人難懂。
範海文想了一下,終于弄清楚她所指的,也就跟著笑開了。
「妳的想法很特別。」
「常常有人這麼說,對了,你的名字和你的人感覺很配耶。」她笑盈盈的說。
「是嗎?」他下意識的模模自己的臉。
「就是那種……很沉靜、很溫和的感覺,像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