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展浩晴滿心焦慮,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君嘯塵的生命消失而不顧。
君嘯塵不言不動,仿佛事不關己,卻急壞了一干人。
慕容十九低嘆,對展浩晴道︰「你們先出去吧,我來勸他。」
展浩晴聞言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多謝慕容姑娘。」
君嘯塵猝然睜眸,眸中精光迸射,無情的對展浩晴下令,「別讓他們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你也別想再見到我。」
「少主!」展浩晴臉色突然一白,不敢相信他竟說出如此決絕的話。
「出去。」君嘯塵又閉上了眼。
展浩晴怔怔望著他,臉上的表情令人不忍,半晌,一咬牙,「屬下領命,少主若是不想活命,屬下誓死跟隨少主赴黃泉。」
君嘯塵一聲不吭,對他一番赤膽忠心全然不為所動,可只有與他身體相依的慕容十九感受到他的震動,即使輕微,也足以顯示他並不若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鐵石心腸。
得不到君嘯塵的回應,展浩晴對席家兄妹的一腔恨火更熾,燒紅了眼的怒瞪他們,「我家少主的話听清楚了,馬上滾離這里,還是……要逼我動手。」
面對君嘯塵視生死于無物,席家兄妹的心直往下沉,不甘心到手的寶物最終竟未能手到擒來,兩人相視一眼,眼色傳遞間,同時發難——
兩柄長劍一秒不差的齊攻向床榻的君嘯塵,可劍尖還未觸到目標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開,鏗鏘一聲,兩劍齊落,兩人面色死灰的呆立原處,驚駭的望著床上的人,無法相信一個身處體弱的人竟還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他……到底是不是人?
「滾!」
陰森森的語調直比閻王的催命符更教人心顫,席家兄妹像斗敗的公雞,更像身後有拘魂的鬼差般的狼狽逃離。
慕容十九望著懷中的人兒,心中五味雜陳,而怒火明顯的凌駕在其他情緒之上。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是這樣懦弱的人。」
她嚴厲的譴責只是惹來君嘯塵譏誚的冷笑,「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而我這連英雄都稱不上的人,慘死在情關下也算死得其所。」
慕容十九心頭絞痛欲絕,「如果你是存心折磨我,恭喜你徹底的做到了。」
「我怎麼舍得折磨你?」君嘯塵抬起手愛憐的輕撫她溫潤的粉腮,深邃的黑瞳傾注萬縷柔情,「我只想愛你,愛你生生世世,可我卻連這惟一的心願都被剝奪,是上蒼在折磨我們啊。」
慕容十九心中一陣激蕩,難忍悲苦的擁系他,「如果你真舍不得我,就不該想死,你若死了,是害我成為翔鷹堡的罪人……萬死難辭其咎的罪人!」
君嘯塵無語,緊繃的下頷一陣抽搐。
慕容十九抵著他的頭頂乞求的呢喃,「听我一次,好好活下去,君家一脈單傳,最難報是父母恩,所以你絕不能死,翔鷹堡是君家歷代打下的江山,龐大的基業不能沒有傳人,所以你這個惟一的繼承人更沒有輕賤自己性命的權利,若是為了我這一個小小的女子你就不想活,父母生你何用?而你又如何面對君家列祖列宗?」
她一字一血淚的低語,句句命中他的要害,讓他無話可反駁,喉頭一緊,沙啞低沉的笑聲陡然揚起,「原來……我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滿懷淒楚哀絕的笑聲,令人聞之員酸,那因無可宣泄的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刺痛了慕容十九早已鮮血淋灕、千瘡百孔的心窩,貼上他冰冷的唇,她無助的想要撫平他靈魂深處的悲痛,想要溫暖他冰凍的血液……
一觸及她豐潤的嬌唇,君嘯塵緊緊的餃住,猶如瀕臨死亡一般貪婪的想要吸進最後一口氣,他的舌饑渴的吮著她的蜜汁,深深汲取她的芬芳,的火苗在兩舌交纏間迅速的蔓延開來。
意亂情迷間,慕容十九仍不忘要他許下承諾,「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著……」
君嘯塵激切的索吻猛然一頓,唇邊泛起苦笑,「我還有選擇的權利嗎?」
慕容十九心頭重壓的大石一落,夠了,雖然不是絕然肯定的答案,但至少她能確定他會好好活下去,她所求的也只有這樣了。
在極度的絕望和無邊無涯的痛楚中,慕容十九拋開矜待,任他挾帶火焰的雙手褪去彼此的衣衫,任他灼熱的嘴唇焚燒她的肌膚,任由的浪濤將他們吞噬……
若天可憐見,就讓她縱情這一次吧,讓她真切的擁有這個她傾盡一生愛戀卻無緣相守的男子……
這一刻時值己卯年辰月子時。
乾坤定位,陰陽分。
黯黑的夜色里,展浩晴身形飄飄似疾風,在靜謐的街道上足不點地的奔馳。
活了二十三年,他從未有如此刻這般的驚懼憤怒,驚懼的是自己用生命保護的主子性命垂危,憤怒的是自己未盡到守護之責,讓席家兄妹的詭計得逞。
這一輩子他最大的使命就是確保君嘯塵的性命無虞,任何人都休想從他手中奪走君嘯塵的性命,除非他死,否則他絕不允許君嘯塵的性命在他眼前消逝。
星月無光,他的一雙利眸凌厲的緊鎖前方愈來愈清晰的兩道人影,一抹森寒的冷意覆上他的面容,一個起落,一個飛躍翻身,他順長的身影硬生生截住了竄逃的兩人。
由慕容府逃離的席家兄妹,一路不敢有所遲疑的只想盡快月兌離翔鷹堡和慕容家的勢力範圍,怕的就是君嘯塵若有個萬一,他兄妹倆便死無葬身之地,在這性命交關的當兒,早已無當初對三彩玉佛誓在必得的狂態,只求能夠保住一條命,未料他們跑得還是不夠快,仍教人給追了上來。
在看清來人是展浩晴,席家兄妹臉色即刻大變。
「你……你想做什麼?是你家少主親口叫我們走的,現在又想反悔嗎?」席天寶暗自凝神戒備,就怕會抵御不住展浩晴的身手。
展浩晴冰冷的眸子射出令人望之生畏的寒芒,陰沉的聲音猶如自地獄深處發出,「交出解藥,並且自廢武功,我答應饒你們不死。」
席家兄妹聞言,已十分難看的臉色更是青白交錯。
席天寶力持鎮定的冷笑,「沒想到堂堂翔鷹堡的人,也不過是出爾反爾之輩。」
展浩晴的眸光更沉,「我不想浪費時間,別逼我親自動手替你們了結。」
他的冷言威赫令席家兄妹心頭竄過一陣顫栗,席天寶臉上的笑容幾乎再也掛不住。
「別忘了我們兄妹皆是使毒高手,你以為你真能奈我何?」席天寶不甘的強作困獸之斗。
展浩晴冷酷的嘴角揚起一抹譏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伎倆盡避使出來,你以為我還會笨得著你們的道?」
席天寶心中一懍,未料到展浩晴居然一點也不顧忌,不信邪的,他給妹妹一個暗示後即閉氣,接著不著痕跡的剔開藏于指甲里無色無味的毒粉施放在空氣中,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展浩晴的反應,而結論——令他心神俱顫,吸入毒粉後應立即倒下的人,猶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毫發無煬!
他自以為不被察覺的行徑,展浩晴完全不動聲色的看在眼里,身懷龔似玉借予的避毒珠,得以百毒不侵,席家兄妹即便傾盡身上的毒物亦傷不了他一根寒毛。
「我的耐性有限,快交出解藥。」
席家兄妹相視一眼,立刻達成共識,武功是萬萬廢不得的,既然放毒無效,又打不過他,那他們除了逃之外是別無他法。
「休想!」
他們兄妹身形方動,展浩晴已洞悉他們的念頭,攻勢快如閃電的封住他們的去勢,輕而易舉的將他們制住,兩手並施,在他們未能反應之前已廢了他們全身的功力,下一刻,他們兩人已軟綿綿的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