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斐兒聞言猛地嗆了一下,小臉馬上變了顏色,原來他真的不打算告訴她。
「你……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自己出去逍遙?」
這小表到底又哪根筋不對了,他是出去談生意,又不是去花天酒地,怎麼她一副慘遭拋棄的小可憐樣?
「我會送你去你大哥那里,你不必擔心會一個人在家。」他知道她膽子小,晚上不敢一個人在家,早巳替她打算好了。
「何必那麼麻煩?」杜斐兒就是無法諒解,「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江若凱目光一沉,「不要無理取鬧。」
今晚的宴會非同小可,能否爭取到與電子業龍頭老大「翰揚科技」合資興建八寸晶圓廠,就看今晚雙方是否能夠達成共識,如此重要的場合,怎麼可能再帶她這個絕對會令他分心的家伙去。
竟然說她無理取鬧,杜斐兒脆弱的芳心仿佛給戳破了個大洞般的疼痛。
「我不管,」顧不得旁邊還有兩個興致勃勃在看戲的人,杜斐兒任性的撒起潑來,「你非帶我一起去不可。」
懊死,這棘手的丫頭,別的不會,就專會找他麻煩。
江若凱威脅的眯起眼,「你給我乖乖的听話,要不然我就叫你大哥把你打包直接寄回家。」
杜斐兒尖銳的倒抽了口氣,「你——」
「咳,」不忍見小美人傷心,一旁的傅沛恩終于出了聲,「若凱,你就帶她去吧,有我和牧耘照看著,不會有事的。」
李牧耘亦忍不住幫腔道︰「你和我老公盡避去忙你們的,斐兒我會照顧。」
這兩個人不說話會死啊,要他們多事!
瞧杜斐兒臉上又重現那種感激又感動不已的神情,江若凱差點得內傷。
「老公,你怎麼說?」杜斐兒固執的非得到他親口允諾才安心。
三票對一票,他這個弱勢團體還能說什麼?
「你最好給我安份一點,否則別怪我不通人情。」他冷冷的警告。
***
為了爭取合資設置八寸晶圓廠,數月來江若凱卯足全力,前前後後不下十次親自送企劃書至「翰揚科技」總部大樓,一再的與負責此次興建計劃的董事長特別助理溝通研討,不厭其煩的修正再修正,以期達到雙方的理念完全一致。
若是能夠順利得到合作機會,那麼他們創立的「威騰電子」不僅資產總額可望突破百億,更可借此打開國際場,因此這一戰,江若凱誓在必得。
而就在今晚,于「翰揚科」大頂層的宴會廳,一切都將拍板定案。
神經緊繃到最高點的江若凱,波瀾沉斂的目光隱隱有著不安,不著痕跡的環顧此刻置身于豪華宴會廳里的每一個可能的勁敵後,視線最終回到近在咫尺的貪吃小豬身上。
他的眼神融合了無奈與寵溺,輕嘆一聲道︰「別再吃了,也不怕待會兒鬧肚子疼。」
打一進門,這小家伙就不對勁,動作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怕些什麼,一逕兒撿最不顯眼的角落埋頭苦吃,被她吃下肚的食物份量,連他這個大男人都心驚。
杜斐兒努力咽下滿嘴的食物,抬起頭來,可憐兮兮的望著他,「老公,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她發白失色的嬌靨瞧得他直皺眉頭,「身體不舒服是不是?」
除了快脹破的肚皮,她全身上下好得不得了,可為了能夠盡速離開這里,她忙不迭的點頭,「我頭痛、喉嚨痛、心想吐,我們快走好不好?」
這些癥狀听起來像是感冒了,江若凱沒好氣的瞪她,「早叫你不要來,你偏要跟,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早說?」真是,這節骨眼教他怎麼走得開。
如果她事先知道宴會地點及作東的主人,她寧願一個人待在家里,絕不會硬跟著來,而現在她簡直恨不得自己
「老公,你快帶我走好不好?我……我好難過。」緊張過度的杜斐兒一陣反胃,險些將剛下肚的東酉全吐了出來。
「你——」江若凱氣急敗壞,實在拿她沒轍,他就知道踫亡她事情都會變得復雜。
眼看她難受的樣子,他也于心不忍,可主人還沒見著,他掛懷的事還沒有結果,教他怎麼走得開。
他焦急的目光滿場梭巡,心底咒罵不停,來此之前曾信誓旦旦說要為他照看杜斐兒的那一對夫妻,事到臨頭還不是將杜斐兒丟給他,自顧自的親熱去了,真是該死!
「老公……」杜斐兒抱著肚子申吟,「你再不帶我走,我……我恐怕不行了。」
她煞白泛青的模樣成功的揪住他的心,逼得他得立即做出取舍,暗一咬牙,手臂一攬,她扶住她的縴腰。
「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噢!不!」
來不及了,杜斐兒弓身一嘔,瞬間將胃掏空,那稀泥般惡心至極的穢物就這麼準確無誤的吐在一雙嶄新晶亮的褐色皮鞋上。
「商特助!」
江若凱抬眼一見那個倒楣鬼,猛然臉色大變。
這下精彩了,好死不死吐在這場晚宴的主人身上,回頭他非殺了杜斐兒這個瘟神不可。
將郁積胃部的壓力一傾而泄,杜斐兒頓時神清氣爽了不少,不知大難將至的她,只模糊糊的感受到身旁有兩股奇異的張力,一冷一熱,而她百分之百可以肯定那團似火的怒焰必是從江若凱身上發出的,然另一股冷冰冰的氣息,竟也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順著地上那雙慘不忍睹的皮鞋往上看,杜斐兒猝不及防的迎上一張她急于逃離的臉孔——
「死冰塊!」
被吐得一塌糊涂的人,正是「翰揚科技」年輕有為的董事長特別助理,商仲凌。
乍見杜斐兒,他心中的震撼不會少于她,然因他冷漠的天性,只一眨眼,他便恢復平靜無波的表情,甚且唇邊牽動一絲譏誚的笑意,對著雙眸圓睜的杜斐兒微微頷首,「好久不見。」
道歉的話正要說出口,不料他語出驚人的冒出這麼一句,讓江若凱察覺到兩人間凝滯的氣氛,「你們認識?」
「我——」商仲凌才說了一個字,就讓杜斐兒硬生生截了去。
「鬼才認識這死冰塊,」杜斐兒的口氣沖得像吞下十斤炸藥,「他認錯人了。」
她的態度實在教人難以信服她所說的話,江若凱若有所思的望向商仲凌,「你們——」
商仲凌瞥了一眼杜斐兒,淡然一笑,「或許真是我認錯人了。」
算他識相!杜斐兒正眼不再看他一下,拉著扛若凱的胳臂直催,「我們走了好不好?」
江若凱轉頭深深凝睇她,直看得她心慌的低頭垂下視線,不敢與他接觸。
還知道心虛。江若凱冷哼一聲,當他是瞎了眼,會看不出她和商仲凌之間詭異的情形,現在縱有千軍萬馬也休想拉他離開此地。
「你吐了人家一身,不說一句道歉就急著想走,未免太失禮,雖然不是故意的,好歹也該向人家賠個不是。」
江若凱是存心的,杜斐兒對商仲凌惡劣酌態度是顯而易見的,要她在商仲凌面前低頭,意在逼出他倆的關系到底為何。
要她跟商仲凌這個死冰塊道歉,下輩子也甭想!杜斐兒不知該掩飾她憤然的情緒,眼角斜挑,睥睨著商仲凌,「我不道歉,誰教他自己送上門來,怨不得我。」
也不知是商仲凌的修養功夫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還是他的城府深不可測,面對杜斐兒吃定了他似的態度,全然不以為意,嘴角仍掛著笑,好脾氣地對江若凱道︰「你別逼她,鞋子髒了,丟了就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行,這丫頭被寵壞了,連是非黑白都分不清,錯了就要認錯,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絕不能輕忽,」江若凱毫不通融,「斐兒,快跟商特助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