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啊,有案子再記得通知我。」拿起背包,她似乎想到什麼,「啊,對了!在要走之前我得先把規矩說明白。」
「規矩?」
無視一張愕然的臉,她徑自日說著,「第一、以後有任何事請以電話聯絡,但一周僅限三通,每通不超過五分鐘;第二、就是絕對不允許你到我家干擾我的生活及工作。」
「有沒有搞錯,這也太……」他的話被細白的手指封住。
「可千萬別說這些條件嚴苛吶,我是個非常注重隱私的人,你能認同是最好,相反的,如果你違反的話,請記住我馬上會解約。」
慎重交代完重要大事後,背起包包孟琳輕松的往外走,然而走沒幾步,卻又轉身回來。
「杜先生,可不可以麻煩你,先付我一部份簽約金。」她尷尬的伸出手。
「當然沒問題。」杜浩天雖狐疑但仍拿出皮夾,「抱歉!我現金不多只有幾千塊,需不需要通知財務經理送錢來?」他向來只帶信用卡,不喜歡把現金放在身上。
「夠了、夠了,謝謝嘍。」她欣喜的接過一小疊紙鈔,「回去的車錢和伙食費有著落了。」
「你缺錢用嗎?」他對她的話感到訝異。
「當然缺啊,不然你以為我來干嗎?」她白他一眼,「我跟你們這些有錢人不同,有房貸和生活開銷的壓力,雖然還有表姐幫我存的些許存款可以用,但入不敷出又加上常常掉錢,所以再不努力的話恐怕往後要喝西北風了。」
「可是以你的才華,應該有不少公司願意與你合作才對。」怎麼會落魄到這種程度?
「有些色胚在知道表姐沒做後就不再出現,而其他的老板則是因為受不了我太會蘑菇,所以紛紛解約了。」她表面說得輕松,但心底卻沒來由的一陣酸楚。
然而她刻意掩飾的黯然情緒,卻瞞不過杜浩天的眼楮。不知怎麼的,向來冷漠的他,此刻卻因為孟琳的境遇而感到心疼不已。
「走。」拉起她細白的手,他跨步往外走。
「去哪?」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
「去財務部拿錢。」
「我有錢啊。」她甩甩手中的鈔票。
「不夠!」
第四章
在摩天大樓頂端的旋轉餐廳里,悠揚的琴聲正緩緩從琴師的指尖流泄而出,浪漫的燭光搖曳下,一對對情侶正深情款款的互訴情衷。
沒有人希望如此美麗無瑕的夜被染上污點,所以寧靜一直是這里默許的準則。
當然,所謂的準則也難保有不被打破的一天。
「不要!」孟琳的臉色寒如冰。
「這是我的好意,你沒理由拒絕。」杜浩天的表情凍如雪。
在提領現金的途中,他想到孟琳習慣性掉錢的壞毛病,便決定改要財務經理迅速辦妥,一張以公司為名義的無限額金卡給她,沒想到他的好意,從車里一路被拒絕到餐桌上。
「你煩不煩啊!在路上我不是已經說過好幾次,我不會用了嗎?」她語氣強硬的拒絕,並將再度回到眼前的金卡往前推。
要不是實在有頓免費的美食可以享用,不用吃那些便利商店的冷凍食品,她早就回家了,哪還輪得到讓他一再推銷自己的好意。
「我也說過,我無法接受這個理由。」他捺著性子再推回去。
手酸了,她選擇放棄再玩推推樂的運動。「老實告訴你,我是個除了電腦以外什麼都不懂的生活白痴,別說是信用卡,就連提款卡也沒拿過。」
「提款卡?」怎麼可能?總不會每次掉了錢後,都得跑一次銀行吧?
看出他眼底的疑惑,她在喝了口水後繼續說︰「一直以來,我都把提款卡交給表姐,由她每個禮拜固定提領生活費給我,既不麻煩又省事,多好!」
「但我相信有了這張卡,你的生活會更方便。」不管怎樣,他仍希望能說服她。
沒錯,「執著」是杜浩天繼「潔癖」之後,另一個讓人不敢苟同的優點。
噢……別又來了!孟琳揉揉抽痛不已的太陽穴。她難得有耐心解釋,這固執的男人怎麼還這麼堅持己見啊!
「請問一下,你和這家銀行的老板有什麼關系?」拿起金卡,她指著上頭的銀行名。
「只見過兩次面。」她問這干嗎?
「那就是不熟嘍?既然如此又何必替他拉生意。」她輕輕將卡片對折。
「我是好意。」他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悅與黯然。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明白他的用意,掉錢事小頂多餓幾天肚子當減肥,但如果連晾在一旁不用的金卡也搞丟再被盜用的話,那可就不是個慘字能形容的了。
她將被分尸的卡片往前推,「總之,我的方便原則就是不麻煩,而難用的東西,就代表了它是個大麻煩。」
錢就是要看得到且模得到,塑膠貨幣不但遺失後風險大,還少了份數鈔票的樂趣。
「很難相信,這是你回饋他人好意的方式。」從沒有人敢用這種方式來拒絕他的好意,她是第一個。
「被人強迫接受的好意,我無法認同,平凡原始的生活不也很好嗎?」無視眼前一張微慍的怒容,她挑了挑眉繼續說︰「再說,你們有錢人的把戲不就這些,拿金卡騙笨女人上勾,老套!」
這句無心的話,卻深深刺進杜浩天的耳朵。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扭曲誤解他的好意,尤其是她。
「有錢不是我的錯,而尊重女性則是我從小就被嚴格教育要遵守的觀念,請別拿我和那些紈挎子弟相提並論。」
孟琳雖被他嚴肅的神色震住,但她卻不像其他人會覺得害怕,反而對他多變的表情感到好奇。「我只是隨口說說,你未免也太認真了吧?」
「你!」他知道,自己最後的一丁點耐性就快被磨光。
「咳……咳……」微微的輕咳聲,暫時化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一名年輕侍者微笑說道︰「對不起,打擾一下,兩位的甜點送來了。」
誰知回敬他的,是兩道冰得讓人直打哆嗦的眼神。
「放著就好,免得被台風尾掃到。」孟琳雖不愛管別人的閑事,但基本的良心還有。
她並不了解眼前的男人,但有了孫曼麗的悲慘下場為範本,再遲鈍的人也能大致猜出有人誤闖了警報區。
侍者放好甜點,微微的鞠躬後轉身要走,然而托著端盤的手,卻被硬生生扯住。
「頭發。」杜浩天的眼底迸射出可怕的凶光。
疑惑的模模頭,侍者突然會心一笑,「先生你真有眼光,我這發型是東區最有名的設計師所設計的,可花了我六千塊,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他的熱心被接下來重復的兩個冷字無情澆熄。
「清掉。」
這下侍者可真的被搞迷糊了,只好將目光順著他斜睨的眼神望去,只見一根細微的黑色頭發正直挺挺的躺在小叉子旁。
「喔,對不起!」恭敬的將頭發拿起,他負責任的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再鞠一次躬。正要離去時,他的肩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壓制住。
「和你髒頭發擺在一起的餐具全部清掉!」
一股劇烈的疼痛由肩上向四肢百骸傳開,半晌,當侍者感覺到肩上的手似乎略微松開,便不顧一切的趕快起身把腰挺直,也因為如此,他完全忘了手中還端著一個大托盤,下意識只想借由大甩手運動,舒緩一下疼痛麻痹的肩膀。
突然,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圓形咖啡色托盤被直頁的往上拋,再無聲的往下落。
筐啷一聲,盤子應聲落地。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慌忙放下手,他錯愕的直道歉,但他的聲音與眾人的抽氣聲,卻詭譎的在剎那間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