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越來越得寸進尺了!清芷不滿的想,自從出門以來,展雲熙就越來越不避諱這麼做她會不會生氣,好像還挺樂在其中的,一個人要是不在乎被瞪、被罵、被拒絕,你還能拿他怎麼辦?清芷如今便是有這種感慨。
宛玥一面將茶水放上桌子,一面若無其事的向展雲熙解釋道︰「冷公子出門去了,說待會兒才回來,薛大哥去了山上,說是要找釀酒的東西,短則四五天,長則兩三個月,現下已三天沒回來,大概近期之內很難見到他了。」
展雲熙一面點頭,一面端起茶呷了一口。「那真可惜!」
「可惜?」蕭宛玥不解。
「我想在此借他家一用,與清芷完婚。」
此話一出,真可謂語驚四座,宛玥本來好端端喝著茶,卻岔了口氣,茶水嗆到她的喉嚨,她咳了兩聲,撫了撫自己胸口,這才說道︰「為什麼?既然如此為何不在老家成親便罷?」
「我若是不在此與清芷拜堂,回到老家去準會被我娘以誘拐的罪名給大義滅親了,如果先娶了她,就算回去之後我娘再怎麼生氣,也總不能教清芷成了寡婦吧!」展雲熙的口氣似笑非笑,但眼神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宛玥並沒有什麼意見,反正方如蘭再氣也不會拿媳婦開刀,再說清芷已算是展家的人了,她不想插什麼嘴,只是淡道︰「你在這里完婚也好,我也可以親眼看到阿芷出閣。」
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一句話。「喂!有好事不找我!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
眾人聞言,便往外瞧去,這一看還有誰,不就是冷青棠?
說時遲那時快,他話音甫落,腳下已跨進屋中,一身白袍,手持折扇,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真個倜儻風流。
「這不是清芷姑娘嗎?許久未見,又出落得更標致了!」冷青棠眼楮一亮,箭步上前,撥開了展雲熙的手便執起清芷的柔美輕問︰「由杭州來此不算太近,清芷姑娘恐怕是舟車勞頓,疲累不堪吧?」
清芷愣愣的接受冷青棠有點夸張的熱情,還沒回答,她的手便突然被展雲熙拽開。
「把你的花痴用到別處去耍行嗎?」展雲熙一面冷聲哼道,一面將清芷的手緊緊抓著,剛剛是沒注意才被冷青棠撥開了去,想再吃豆腐?門都沒有!
「我?花痴?」冷青棠一張俊臉霎時扭曲了起來,他的風度可不是路邊野花,俯拾皆是的耶!展雲熙竟然把他視得如此廉價,未免有損他的氣概!
「兩位稍安勿躁。」宛玥頗受不了這種無聊的對談,介入打斷了他們。「能不能請先談正事再耍嘴皮子?到時候便盡避你們斗得你死我活吧!」
冷青棠眉眼一挑。「我可沒忘了要辦正事啊!是展兄自個兒扯到別處去的,不然身為義弟的我,怎會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展雲熙從鼻孔里噴出一口氣。「我可不記得啥時跟一個花痴結拜了。」
冷青棠聳聳肩膀。「哎,真是沒幽默感。」幸好他大人不記小人過,這種小事,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宛玥真是拿他們兩個沒轍,就在又要開口的時候,冷青棠忽又截進一句。「對了,展老大,你們家是不是有個叫阿福的長工啊?」
「怎麼?」展雲熙心中閃過一個想法,卻沒來得及厘清。
冷青棠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喔!喔!是這樣啊!」他搖頭晃腦的,若有所思。
「冷公子,你見到阿福了?」宛玥腦筋動得快,來龍去脈一下就通透了。
「宛玥姑娘,你怎麼曉得?」冷青棠素知宛玥機變靈活,這會兒仍不免佩服。
「這不難,他們兩人尚未成親便到吉川來,展家一定會派人來尋,適才听你又提起阿福,想來你一定是在外頭見到他了吧?」
「正解!」冷青棠一合扇子,也不知在興奮什麼,便沖著展雲熙詭異的笑道︰「展兄,我看再過不多時,阿福便找上門啦。而且他是不可能等到你成完親才要你回杭州,現下可難辦嘍!」
「還有什麼難辦的?」展雲熙竟是一臉毫不在乎。「揀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天成了親吧!」
此言一出,人來瘋的冷青棠馬上興奮不已。「好好!好個揀日不如撞日!展兄的婚禮又豈可馬虎?你放心,一切交給我!半個時辰後!萬事皆備!」他一面說,竟然就一面奔了出去,最後一句「萬事皆備」傳到屋內三人的耳朵里的時候,他人已經去得老遠了。
宛玥卻是將此計在腦中想了兩回後,這才一臉慎重的回答。「這樣也不是不可行,在阿福來之前拜了堂再回去也就無妨了。」她說完這句話後,才轉向從剛才一直沒發話的清芷說道︰「阿芷,我先跟你說聲恭喜,你跟我來,讓我幫你梳洗梳洗吧!」
清芷從方才听見那句話後,整個人就一直處于魂游太虛的世界里,一直到宛玥的聲音鑽入她的耳朵後,她才清醒過來,看了宛玥一眼,又轉頭看了展雲熙一眼,不看還好,一看滿月復怒氣便上了來,她不發一語的從座位上站起身子便朝外頭走去,神情陰郁。
「清……」展雲熙欲要出聲喚她,卻被宛玥攔了下來。
「展大哥,容小妹一問,你可曾詢問過阿芷的意思了?她可願嫁你為妻?」宛玥看清芷方才的反應,大概已經猜到她是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下的狀態突如其來被告知要成親的,是以有此一問。
展雲熙心中暗叫要糟,他果然太自以為是了一點,清芷的確是沒有答應過他什麼的啊!
一想到這里,他也顧不得宛玥了,拔腿便追了出去。
清芷一個人站在院子里頭,腦袋完全是混沌一片。
她又沒說要嫁給展雲熙,怎麼所有的人全都一頭熱起來了?根本就沒人問過她的意見,根本沒人知道她內心的真正想法,就連展雲熙也一樣,他們未免也太過自以為是了吧!
忿忿的扯著樹葉,清芷緊咬下唇,展雲熙追到庭院中時,看見她便放慢了腳步。「清芷……是我不對,我應該先問你一聲的。」他走到清芷的身側,看著她柔女敕的臉頰,忍住欲一親芳澤的沖動。
清芷當然不會被這麼一句簡單的話打動,她轉身便要離開,卻被展雲熙越上前擋住了她。
「清芷。」展雲熙凝望著她,喚著她的名,卻不知如何開口,這個令他無比心動的女子,就站在他的身前,和風輕拂她的裙帶微揚,綿密的劉海被撩撥著,粉腮盈映淺淺桃紅,十只手指交互相握,玉蔥般的指甲底捏握出血色,低垂的眼睫令人不由自主的沈醉。
清芷內心一陣翻涌,一聲「清芷」由他低沉的嗓音說出來,仿佛比任何情話都更要惑人心弦,使人迷失。
他好像比她所想的,更要誠懇些……
「答應我罷!」展雲熙柔聲道。「相信我,好嗎?」
清芷正不知如何回答時,突然地,一只蝴蝶竟由他們之間飛了過去,清芷一愣,下意識的想要抬起頭看個清楚,卻不意迎上那雙熱切的眼眸。
「好嗎?」展雲熙一瞬不瞬的瞧著她,再次問道。
清芷臉上一陣燒紅,馬上垂下頭去,然後,一句低低的,幾乎使人听不見的聲音,輕輕地鑽入展雲熙的耳中。
「嗯。」
「天啊!」這是阿福心中的吶喊。
當他找東問西,好不容易探听到薛家酒鋪的下落後,已經是夜晚時分了,而且更扯的是,他找到的竟是一幢雜草叢生的廢墟,這個大打擊讓阿福沒力的快掛點了,怎麼會這樣?難道那些人都是騙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