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秋天,為什麼還這麼熱?輝月樓是三大組織里最有錢的一個,關起人來卻這麼小器,換間大點的房間又不會怎麼樣!還有,那些廢物在干嘛?天星死到哪兒去了?」
雖然沒有正式較量過,天星和藍星的實力理應相去不遠,藍星不知溜哪兒去了,了天星總該在吧?
人呢?
織夜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天星的確早已抵達昊北客棧,也的確在收到莫頤的威脅信函後親自來救,只不過在途中遇上射日閣的高手,兩人打得天昏地暗,無暇分身罷了。
現今的平陽城,等于是殺手的臨時行館,走到哪兒都能踫上。
于是乎,今日的織夜依然只能依桌閑坐,不時咒罵南宮禪兩句以解愁悶。至于何時能見重見天日?
她愈來沒愈把握了。
@@@
「你打從坐下來就扭來動去,像凳子燙著似的,這是干嘛?」老魔大口喝酒,一面打量愛徒。
「師父,我們一定要到平陽的酒館嗎?」南宮禪一想起老魔不由分說便把他拉回平陽城,不由得哀哀嘆息。
「平陽最近,又是大城市,當然要來這里。」
「在可這里是天子的地盤……」
「呸!我會怕他嗎?」
「不不,徒兒不是這個意思。」
真是天欲亡我啊!南宮禪無奈地想著。
城內酒家少說也有十來家,師父哪個不選,偏偏挑上正面向著昊北客棧的這間?昊北客棧可是流星樓眾人群集的場所哪!
幸好他們上了二樓,不至于直接面向客棧大門,還算安全。
「好了,快給我說說你這三年做過的好事吧。」
老魔興致高昂地要求著。
呵呵,收徒整整幾十個年頭,就數今天最為暢快。
「這個……」隔牆有耳這點道理,南宮禪還是曉得的。
南宮禪緊張地環顧館內,卻發現原本爆滿的酒館已是一片冷清,除了自己師徒二人,再無其他客人。
平陽城近日涌入無數武林客,加上原先環繞在城中那些仰慕天子的武者,人人都是識貨的角色,南宮禪的面貌氣質或許陌生,身邊的老魔可是響叮當的大魔頭,相貌外型早已傳遍人心,這些人一見老魔現身,愛惜性命的紛紛結帳而去,酒館頓時寂靜了下來。
「你怕人听到?」老魔大聲說︰「那我就把偷听之人全給剁了!」
此言既出,躲在樓梯間的幾個膽大之輩也不由抱頭鼠竄了。
「師父真是一點都沒變呢。」南宮禪苦笑。
「那你應該記得我是很沒耐心的。」
「其實就是……」
南宮禪細說從頭,將這不堪回首的三年時光細細托出,講到哀怨之處,更是眼眶泛紅、語帶哽咽,當真是聞者傷心、听者流淚。
老魔听完,卻是哈哈大笑。
「師父還笑得出來?」南宮禪更哀怨了。
「我當然要笑!幸好有這個丫頭片子罩你,否則你要是成了鏟奸除惡的大俠,我這口惡氣怎麼壓得下去?」
「那是不正當的手段,徒兒是被騙的一方啊。」
「哈,早更你說過,只有蠢材才講信義,你听了嗎!沒有!這下子得到教訓了吧?」老魔得意萬分,他的信條果然是對的。
「是。」南宮禪垂下頭去。
「你說你已離開流星樓,今後有什麼打算?」
要是老魔期待南宮禪會吐出「效法師尊,快意江湖」之類的言語,那他就錯了。只見南宮禪悠悠一嘆,顯得有點魂不守舍,又有些意氣消沉。
「還有什麼打算呢?找塊無人打擾的清淨樂土,安安靜靜、清清閑閑地過完下半輩子也就是了。」
「啥?」老魔忿怒地指著南宮禪大罵︰「你是撞到腦袋,撞昏頭不成?找什麼清淨樂土?干嘛不去剃度出家,從此青燈古佛,找那塊佛經上專門用來騙人的極樂淨土?不發揮所學,在武林中掙出一個位子,反而隱遁山林,我老魔沒有這麼沒有骨氣的徒弟!」
「出家嗎?那也不錯!」南宮禪居然點頭。
「逆畜!苞我上山上去,我要好好整頓你那顆笨腦袋!」怒極的老魔立刻扣住南宮禪的手臂,往酒館門口行去。
不欲違抗師尊,南宮禪乖乖任他拉著。
不料兩人才剛踏出大門,對面的昊北客棧便沖出三個人來。
三人都是流星樓的直屬殺手,見到南宮禪都是大喜。
「藍星,原來你在這里!」
「嘿嘿……」南宮禪只有干笑的份。
「赫!老……老魔!」其中一人立刻認出鼎鼎大名的魔頭。
三人同時嚇得頻頻往後倒退。
就是最冷血的殺手,也是愛惜自己性命的。
「師父,這幾人是我是流星樓的舊識。」南宮禪低聲說道。
老魔殺人,往往是看不順眼就宰了,沒啥道理可言。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南宮禪不願這些人死在師尊之手。
老魔點點頭,表示知道。
倒是三人互看一眼,俱大經失色。
組織中無人知其來歷的藍星,竟是老魔的徒弟!
其中一人壯起膽子——雖說膽子壯了點,也還沒壯到靠近這對師徒的程度,只是隔著一條街拉開嗓門喊︰「藍星,你知不知道大小姐被輝月樓的人抓走了?」
「什麼?」
那個瞬間,南宮禪心中翻來覆去的只是一個念頭,一個呼喊,一個早已鏤刻上心版,自己卻遲遲不敢承認的名字——
織夜啊!
第八章
莫頤是個不相殺手的殺手。
憑著那張讓他看起來起碼年輕十歲的女圭女圭臉,再配上一臉傻呼呼的笑容,簡直可以用人畜無害來形容。
可是,一旦有人存了他是莫頤的念頭再去看他,便會愈看愈像那麼回事,輝夜樓之主的氣度就出來了,最後只能哀嘆一句︰「原來如此!」
藍星也是個不像殺手的殺手。
扁看那一身輕松愜意的氣息、舉世無爭的自在,就讓人無法將他往殺戮的方向聯想過去。看著他,大多數的人只會覺得這人長相清俊,而不會感受到殺手特有的尖銳和殺氣。
然而,一旦有人存了他是藍星的念頭再去看他,便會愈看愈不像那麼回事,脾氣壞一點的說不定還會轉過身把膽敢告訴他這項假消息的人教訓一頓,口中猛喊︰
「怎麼可能?」
所以,當南宮禪在大街上發現莫頤的蹤影,並靜悄悄地尾隨于後時,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說實在的,南宮禪雖然擅于躲藏之道,跟蹤技術卻有待琢磨。
莫頤早就發現有高手相隨,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陣子,看不出什麼惡意,也就由得他去了。
平陽城本就藏龍臥虎,或許是天子布下的眼線,探察自己有無不軌意圖也說不定,要是弄得好,或許能從對方口中得知些什麼。
抱著這樣的想法,莫頤干脆轉身,來到南宮禪身前就是一稽。
「這位壯士一路跟著在下,不知有何指教?」那張討喜的女圭女圭臉上,更是更是討喜十倍的和善笑容。
「指教不敢,只是有事想與閣下商量。」對著織夜三年,南宮禪對此類笑里藏刀的表情早已免疫,板著臉說道。
見對方竟是毫不動容,莫頤遭受到和織夜同樣的打擊!自己魅力萬千的笑臉居然也有失靈的一天?!
這麼一來,莫頤更有非要結交、認識此人不可的念頭。
指著一旁的差鋪,莫頤堆起就連擅長以笑臉騙人的織夜也被騙過的傻傻笑容,企圖降低南宮禪的戒心。
「既是如此,我們何不入店一敘?」
「正合我意。」
「壯士請。」
「閣下先。」
這中介于奸笑與微笑之間的笑臉,南宮禪以前看得多了,更是不敢大意,打點起十二分精神,凝神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