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他!」織夜喃道。
「那就去吧,別淨在門口擋人財路。」織夜不見不聞,南宮禪可是接了好幾個掌櫃射來的不悅視線。
「你先跟我來!」
織夜不忙著進門招攬,一把將南宮禪拉出門外,找條無人的小巷轉了進去。
「你不去陷人于罪,把我拉來這里干什麼?」
「你也看出來那人很有潛力了?我一眼就知道,要是那個人能加入流星樓,經過一番訓練之後,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超越天星的才干!」織夜興奮得雙眼發光,有著發現至寶的喜悅。
「那就恭喜你了。」
南宮禪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何滋味。
織夜找到比天星更值得期待的閃亮新手,此後想必不會再對配合度低到不能再低的他執著不放;更不會阻撓自己在契約結束後去追求自由快樂的嶄新生活。他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是……
為什麼他卻有點酸酸的,仿佛不情願從此被織夜一腳踢開?
畢竟,維系兩人的只有那紙契約。
原本就是一場基礎薄弱、不情不願的合作關系。
只是如此而已……
「太好了!總算老天有眼,隔了這麼久,總算又讓我挖到寶了!」不知南宮禪心中的糾葛,織夜自顧自地說下去︰「其實你不比他差,問題是你打心底抗拒這個職業,使不上多少力。那個人就不同,我可以看出他眼中暗藏的嗜血,那可是塊未開發的璞玉啊!」語氣中有著掩不住的雀躍。
「是是,那你還不快去游說?小心那塊上好璞玉先走一步。」
織夜的振奮欣悅,讓南宮禪更加消沉,只是他掩飾得當,織夜又無心留意,因此並未落入織夜眼中。
當然,南宮禪根本不願深思自己消沉的原因。
隱約感覺到,再想下去,只怕會挖掘出一些不該存在的感情……
後果,則是他永遠永遠失去展翅高飛的機會。
直覺自己將承擔不起,干脆放棄深思。
「所以我才把你帶到這里來。」織夜認真地看著南宮禪︰「我去游說他的時候,你不能在場,對方似乎是個頗具城府之人,要是你出言干擾,可能隨便一句話就會讓我功虧一簣。」
「你終于要開鎖了。」
形勢比人強啊!
先前他百般懇求,也只得來一個大大的「不」字,如今……前後對比,南宮禪不禁啞然失笑。
「可是,你要先答應我……」
南宮禪搶著道︰「我答應絕對不逃跑!」
「當真?」
「絕無虛言。」
織夜半信半疑地瞅著南宮禪半晌,腦海中突然冒出個念頭,紅艷的櫻唇湊上南宮禪的臉頰,輕輕一吻。
南宮禪伸手按住被親過的地方,愣住了。
要是平常南宮禪神清氣爽、腦袋清楚的時候,織夜突然來這麼天外一著,只怕他會一蹦七尺高,撒腿狂奔中不忘驚惶狂喊︰「我不接!我不接!別用卑鄙手段逼我接任務!」
熟悉按顆明辨是非的腦袋瓜子,此刻正被一種莫名的感傷籠罩,運作起來不甚流暢,反應也就迥然不同。
于是,這條靜寂的小巷中,便出現一個呆若木雞的南宮禪,以及一個得意洋洋的織夜。
此時的織夜,志得意滿。
憑她天賦異稟的領袖魅力,加上後天琢磨的傾城一笑,在流星樓中向來無往不利,就是踏出組織大門,靠著她那張專騙好人的純潔外貌,也是騙盡天下,人們爭先恐後地為她效勞。
只有這個南宮禪不買帳!
——不過,那是今天以前的遺憾。
罷才突然興起吻他的念頭,即知即行下,竟收到空前豐厚的成果!瞧他嗎怔怔望著自己的模樣呀……
那可是著迷的眼神啊!
人人都贊她有著天仙般的容貌,光是對著凡間男子展顏一笑,這些男人便恨不得為她而死;眼下她格外施恩,賞給南宮禪一親芳澤的機會,就把他弄得心醉神迷,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好意外的。
雖然不屑與美人計這種沒品的招數,但是見到那個從來也沒听過話的南宮禪對自己展露出的痴迷……
織夜簡直大喜過望,直想買幾串鞭炮大肆慶祝了。
既然他對自己有意,要操縱他還不簡單?
想到此處,織夜絳唇輕啟,聲音甜得膩死人。
「你知道我一向錙銖必較,當年你欠我三文,我要你還我三年,如今你欠我一吻,你說該怎麼還我?」
說完,織夜信心滿滿地等待南宮禪道出一輩子做牛做馬之類的好听言語。
而南宮禪不愧是害她常年為頭痛所苦的干才,讓她失望的功夫可說是已臻爐火純青了。
傻了半晌,南宮禪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然後,在織夜期盼的目光中,南宮禪一把將她攬進懷里,更進一步覆上那張驚訝的櫻桃小嘴。
瞬間,織夜腦海中呈現一片無法解讀的混亂狀態。
那個混蛋居然……居然……
居然吻了她!
另一方面,南宮禪忘情地吸吮著那鮮艷的唇瓣和甜蜜的津液,直到胸前傳來憤怒敲打,才放開懷中麗人。
「你的吻我還給你了,這可是十倍奉還哦,」南宮禪笑著,像極了一只偷吃得逞的饞貓。
「你膽敢以下犯上?」
織夜用力抹嘴,恨不得掐死吃笑不已的南宮禪。
她寶貴的初吻,就這樣被當成了債務……還了?
這是什麼狗屁還法?!
「是你要我和還你的吻的啊。」這廂自覺無辜。
「誰要你這種下流還法?」那邊可是氣壞了。
「你又沒有指定,我怎麼知道你不喜歡我這麼還!」
「你那是佔我便宜!」
「既然你這麼說……南宮禪狀似無奈地聳肩︰「我讓你親回來就是了,你覺得我佔了多少便宜,就佔回來吧。」
「我不要!」織夜怒喊。
她居然忘了,眼前這個混球已不再是三年前那個笨笨的傻小子!
織夜忍不住懷念起當年那個听話、好騙的清澀少年。
「我已經提供法子了,是你自己不要的,那我也沒辦法嘍。」南宮禪忍笑忍得好辛苦。
拜織夜所賜,自己落到三年來不是在流星樓內四處躲藏,就是在海邊默坐整天的慘淡下場。
要在再不有些長進腦袋不是白生了嗎?
「你……」
「再不進去,恐怕你的璞玉要離開了。」
「哼,這筆帳以後再算!」
「你真要再算?」南宮禪意有所指地問。
聞言,織夜掏出鑰匙的素手一顫,鑰匙順著項鏈落回胸前。
忿忿瞪著他︰「你要自由不要?」
「你要招賢不要?」
「你先到附近轉轉,熟悉一下城里地形,一個時辰後再回南方客棧找我。」織夜無奈,只得給他開鎖。
「知道了。」
「你已經答應了我不逃跑了,絕對不能食言!我會在客棧等你。」收起鏈銬,織夜不放心地再叮嚀一次。
「放心,我記得很清楚。」
南宮禪率先走出暗巷。
揮揮手,身形在下個瞬間便被人潮吞沒。
織夜望著那隱入人群的背影,直到再也喀吧不見蹤跡,才收回目光。真是怪事!她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隱約有種感覺,似乎會有什麼壞事發生。
難道南宮禪會一去不回?
不會吧……
「想這些也沒有用,還是專心做眼前該做的事吧!」她自言自語。一轉身,步入南方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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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顯示,織夜的預感起碼有一半是正確的。
南宮禪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有去有回」。
混在擁擠的人潮中,南宮禪顯得格外從容不迫。
對他而言,「狩獵天子」已經結束了。
剩下的問題只有他該怎麼打發契約剩下的時間。
發現他再次不告而溜,她會有什麼反應?
……要是招賢成功,恐怕只是冷哼一聲,甩甩手叫下人別拿這點小事來煩她吧?有反應還算好的,就怕半聲不吭,連听到的表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