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喜歡上這麼個沒個性沒自尊又沒挑戰性的男人?
就在湯羽哀悼自己的失心瘋,空中彌漫著一股沉痛氣息之時,迷惑芳心的男主角開口了,迷迷糊糊的。
「你怎麼會在這里?!」
江彥青迷惑地望著湯羽,後者張大嘴瞪他,清麗的俏臉上是不下于他的驚訝。
懊驚訝的是他吧!
上司突然出現在芷葳家里,總是令人訝異的。
芷葳的家——
江彥青一向在心里這麼稱呼李芷葳的住處,雖然是兩人安身立命的愛巢,也得到李芷葳「把這里當作自己家」的金言,但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暫時借宿的客人。李芷葳的個性太強,就連住處也充斥著強烈的個人色彩,即使他入居兩年有余,仍然染不上他的氣息。
不怕見笑,他在沙發上迎接清晨的比例有逐步升高的趨勢。
李芷葳心血來潮,想要獨處,他睡沙發;有時她忙著趕報告,旁人請勿打擾,他睡沙發;偶爾嫌房中氧氣不足,導致她睡眠品質降低,他睡沙發;至于真正因拌嘴而趕他去客廳睡,反而是稀少案例。所以,當江彥青從沙發上一坐而起,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腦中惟一的念頭就是去叫醒李芷葳,抬起頭卻對上湯羽探詢的視線,他怎能不驚訝?
「先生,看看四周吧!你在我家。」湯羽開口。
江彥青依言轉頭,頸部僵硬的肌肉隨之高聲抗議,他不禁瑟縮了一下。同時,背上較為和緩卻尖銳依舊的疼痛,也提醒他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抱歉,我睡糊涂了。」
江彥青挺了挺胸,又縮了回來。背傷就是這點叫人頭痛。想揉揉不到,不管它,卻是芒刺在背,難受得很。
湯羽看他可憐,提議︰「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我認識一個不錯的推拿師,專治跌打損傷,很有效的,以前在道場被我打傷的同學……」察覺自己說得太多,連忙閑嘴。
「不了,還要上班呢。」
「你還是請一天假,躺在家里療養吧!」
「這點小疼痛就請假,多不好意思啊!我想,沒關系的。」江彥青看了看表。「六點半,還來得及回家換衣服,謝謝你收留我一晚,我該走了。」說著便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
「慢點來。」湯羽連忙上前攙扶,深知自己昨晚下的力道有多重,江彥青站得起來,已經夠令人刮目相看了。
兩人緩緩來到門邊,不知為何,湯羽那句「我有買你的早餐,吃了再走吧!」始終沒有說出口,或許是江彥青一心回家……回到戀人身邊的神情阻止了她,或許是她覺得沒必要。
總之,湯羽什麼也沒說。
「要不要我送你到巷口攔車?」雖然看出江彥青的腳步已穩了許多,湯羽還是忍不住這麼問。
「不用,我可以自己來。」
女孩子出門前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李芷葳從化粕到挑衣服就會花掉一個半小時,他不想佔用湯羽太多時間。
何況,離湯羽這麼近,總令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情不自禁地偷偷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這可不是與上司的相處之道啊!
再待下去,只怕會加深這分心猿意馬,難逃被扣上見異思遷這頂大帽子的命運。而他,已經有李芷葳了。
江彥青第N次提醒自己。
「那就……」湯羽為江彥青開門,心中竟泛起不舍。
「公司見。」江彥青替她說完。
合上門,湯羽對著桌上的兩人份早餐凝視半晌。
十分鐘後,湯羽做了件不像她會做的事。
先是硬把全部食物塞進她那容量甚小的胃,還一口氣喝了兩杯鮮女乃。
然後在連連飽嗝中硬生生套上窄裙,把腰部束得緊緊的。
最後,無視于不堪折磨的腸胃虛弱的抗議,出門上班。
「知道什麼是自作孽了吧?這就是!」
一路上暗中發誓不再多管閑事,尤其是江彥青的事,湯羽進了公司。
江彥青已在座位上,見她進門,抬頭打招呼︰「主任早安。」語氣平和,仿佛昨晚被狠踢一頓的另有其人。
「早。」
湯羽落座,等待電腦開機的同時,覷空觀察坐在對面的江彥青。
這一觀察下來,湯羽不由大生佩服之心。
只見江彥青目不斜視,體不歪曲,端而正之擊打鍵盤。
離上班時間還有五分鐘,就連湯羽自己都在模魚,美其名為培養工作情緒,江彥青卻早已進入情況,正襟危坐的認真姿態儼然一介企業戰士,沒有半分昨夜今晨那虛趴趴的軟骨頭模樣。
靶受到湯羽的注視,江彥青抬頭。「有事嗎?」
「沒有。」湯羽趕緊收回視線。
「問卷馬上就好了,我等會兒列印一份給主任過目。」
「喔,好。」
十幾分鐘後,湯羽從江彥青手中接過問卷,整整三張的份量。
「要回答這麼多問題,那些部門主管不會嫌煩嗎!」湯羽忍不住要問。
「不過是些選擇題,要不了多少時間。」
湯羽看過一遍,給予許可。「好,影印後發給主管們吧。」
江彥青隔著桌面伸手接回問卷,神色怪怪的,沒有行動。
湯羽疑問地看著他。
「有問題嗎?」
「老實說,主任……」
江彥青是否感到難為情,湯羽不得而知,但江彥青壓低了音量,害湯羽根本听不到後來的話語,卻是實情。
湯羽干脆走到江彥青桌旁,反正她滿月復飽脹,坐著徒增月復部壓力,就算只是深吸口氣,也可能破壞裙後繃得死緊的拉鏈。
「什麼事這麼神秘?」
「自從坐下來,挺直了背,我就發現只要稍微一動,肋骨就疼得要命……」江彥青苦笑著嘆氣,背桿子挺得直直的。
湯羽心中一緊,上回那個被她打進醫院的混蛋斷了兩根肋骨,她怎麼忘了?這一急,抓起江彥青的胳膊,擱到自己脖子後頭,急道︰「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可能是骨頭斷了。」不由分說把他架出辦公室。
被湯羽的強勢作風壓倒,江彥青半晌無言。
上了計程車,他才恢復語言能力。
「主任啊!不跟其他人說一聲,就把我帶出來,恐怕不太好吧!」想起一路上同事們投來的驚異視線,江彥青就想笑。
被江彥青這麼一說,湯羽才發覺自己的行為是多麼莽撞,不禁失笑,她從未在職場如此失態過。
「我是你的上司,不會記你無故曠職的。」湯羽端起臉。
「主任的上司只怕不會這麼好說話。」
「唉!沒錯。」湯羽拿出手機,打回總務部。
總務經理嘮叨的程度可比湯羽那位一天到晚催她結婚的表嫂,一會兒問未來的董事長女婿出了什麼差錯,一會兒訓她不該不告外出……
殷殷垂詢言猶在耳,湯羽收了線,下意識往旁邊一望,害她的名聲直線下降的元凶竟然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笑什麼?」心髒不听話地急跳著。
「我從來沒遇過這麼有趣的上司。」
「有趣?」听起來有點像是侮辱……
湯羽的眉頭蹙了起來。
江彥青沒有多做解釋,只是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看他這個模樣,湯羽微顰的眉尖也松了,不明所以地跟著開心。
可惜這分輕松很快就被打散了。
「你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根肋骨上頭有著裂痕。放心,不是很嚴重的傷,只是未來兩天會不大舒服。比較麻煩的反而是背上的瘀傷,這幾天你睡覺得趴著睡了。」醫生指著X光片說。
江彥青無語,湯羽亦無言。
「我開個止痛藥給你,回去躺個兩天吧。人的身體有自我修復的能力,肋骨受傷只能靠時間來治療。」醫生在病歷表上大筆揮灑著,嘴巴也閑不住。「瞧你背上青紫一片,是被棍棒打的吧?多少年紀的人了,下次別再這麼沖動,畢竟骨頭可是身體的資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