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月了,距離事情發生竟然已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在這個多事之秋,這件事被媒體炒了很長一段時間,真是折磨人。幸好穆雅各運用了他的影響力,沒讓她受到騷擾,否則她早就崩潰了。
忍不住又嘆了口氣,範如意怔怔地望著窗外。
他還好嗎?
從知道噩耗的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藏了起來,逼不得已出門,也是悶頭疾走,雖然外頭陽光漸熾,但是,她的世界卻沉浸在寒冬中。
她真的討厭自己這個樣子,但是,王真真昏迷前的那一眼,卻如鬼魅般紅繞在她心里。每天、每夜,她常在那一抹飄忽的微笑下冒了一身冷汗,她不懂,為什麼好好一段愛情會變成這樣?
「如意,電話!」
範吉祥進房來,看到她那副模樣,也忍不住輕嘆,草草跟對方說了兩句、將電話掛上,她心疼地上床抱住她。
「怎麼又哭了?」伸手抹掉她臉上的淚,範吉祥忍不住要怨起造化弄人。
從這些日子來的報導,她大概可以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感情這檔子事她這個外人是插不上手、也幫不上忙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如意身旁,讓她知道除了穆雅各外,還有許多人關心她。
範吉祥的擁抱讓範如意震動了一下,緩緩回神,她才發覺自己又在不知刁;覺中流淚。飛快地拭去未刁︰的淚痕,範如意勉強自己扯開笑容,不想讓她擔心,殊不知這般強顏笑更讓人看了心痛。
「吉祥,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你也知道晚了?」看了眼她手上的報紙,範吉祥對她無眠的原因了然于心。「又在想他了?」
「啊?誰?沒有啊!」飛快地將手中的報紙塞進一旁的書報堆中,範如意欲蓋彌彰地重重搖頭。
見狀,範吉祥忍不住鼻酸。她拍拍如意,低聲說道︰「別這樣,如意,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隱藏自己的。」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在听了範吉祥的話後又有潰堤的跡象。範如意咬著唇,執意忍住想掉淚的沖動。
見狀,範吉祥輕聲問道︰「去和他談談吧。」
全身一僵,範如意不發一語。
「去吧,如意,」她勸道︰「穆雅各夠辛苦了,白天要上班,晚上還得來我們家站崗,你不出現他又要站到天亮了。」若不是看他的確有心,要不,敢傷害如意的人她第一個不放過。「外頭下著大雨呢,你知道他不會記得撐傘的,這麼下去,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
「我……」想到他全身濕冷的模樣,範如意的心揪了一下。
不,傻瓜,快走呀!
「如意?」
她慌亂的眸子對上範吉祥的,範如意緊緊抓住她,狂亂地低喊︰「吉祥,你去告訴他,叫他快走,這樣他會生病的呀!」
「如意!」見她神情激動,範吉祥大喝一聲,用力將她擁進懷里。「噓,別哭、別哭。」
崩潰地伏在她懷中,範如意再也壓抑不住連日來的害怕,殷殷切切地哭出自己的心情。
「吉祥,你不知道,我好想、好想見他喲!可是我不敢呀,每次一想到他,我就會看到王真真的眼楮,我……」陡地打了個寒顫,她可憐兮兮地攀著範吉祥。「吉祥,是我害死……」
「胡說!」被她的話嚇壞了,範吉祥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強迫她看著自己︰「笨蛋,是誰給你這種想法的?」
她用力搖晃著她,恨不得能一掌打掉她荒謬的自責。
「我……」被她搖得上下排牙齒不住地打顫,話也說不清了。好半晌,範如意才喘著氣喊道︰「可是,要不是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時空在她的吶喊聲中瞬間靜止,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她細細的喘息聲。
她淚流滿面,斷斷續續地低泣。
「如果不是遇上我,雅各會和王真真結婚,她也不會死了,是我害了她呀!」
「笨蛋!」範吉祥急得大罵,「如意,你這個超級大傻瓜,愛情哪有誰害誰這回事?真要怪,也要怪王真真自個兒想不開,死守一段不屬于她的愛情,不但害慘了自己,也連累了她的親人、朋友。」拍著範如意的背,範吉祥覺得好不心疼。「你以為穆雅各和她在一起就會幸福了嗎?」
看著她,範如意的眼中盡是茫然。
「不可能的。」範吉祥篤定地說道︰「就算他真的和王真真在一起,他的心中還是會有所遺憾,當時間過去,這個遺憾愈來愈大,並逐漸侵佔他的心時,就是他自我毀滅的時候了,不只是他,連王真真都將跟著他毀滅,你覺得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嗎?」
範吉祥的說法令她發顫,她驚恐地瞪大眼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當然不是。」逕自替她下了結論,範吉祥繼續說︰「沒有人忍受得了長期付出卻得不到回報,當王真真對這一切感到厭煩時,就是兩人互相折磨的時候了。」
「不。」搖搖頭,她同樣不樂見這樣的情形發生。
「所以,別想東想西的,王真真的死該由自己負責,她已經是成年人了,有足夠的智慧去解決自己的問題,她該知道感情是強求不來的,發生這樣的遺憾,不是誰的錯呀!」
「可是……」
「別想了。」安慰地拍拍她,範吉祥扶她躺下。「我幫你去和穆雅各說,要他回去休息,這陣子也夠他受的。好好睡一覺,再過幾天爸媽就要結束他們的N度蜜月回來,你不想讓他們操心吧?」
見她柔順的點頭,範吉祥才站起身。幫她關了燈,正要走出去時,冷不防地又被她叫住。
「吉祥。」
「嗯?」
「我……」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問,好一會兒後,她才輕咬貝齒問道︰「你、你想,雅各他……」
「相信我,就算重來一次,穆雅各還是會選擇你。」
什麼都可以作假,唯有眼神不能!他瞧如意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望著天花板,範如意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好熟的一句話呀,她仿佛在哪兒听過……
相信我,就算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這樣做。
背靠著電線桿,穆雅各孤單地站在靜寂中,雙手環胸,他固執地看著那一方窗戶。
燈熄了。
他輕呼一口氣,明白今夜又等不到她了。
無視打在身上的雨,穆雅各心中熱切地呼喊著一個名字——如意。
至少,他們之中還有一個人睡得著!自我解嘲地撇撇嘴,他動也不動的仰頭望著那一扇窗。
記不清在這兒守了多少個夜晚,他真的不願相信向來心軟的她會狠心至此,連見他一面都不肯。是王真真的死給她太大的打擊吧,想到她的腦袋瓜是怎麼胡思亂想,穆雅各就忍不住心痛。
他錯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如同外界所形容的一般無所不能,但是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脆弱得不堪一擊!他救不回王真真,也止不住如意的傷痛,除了懦弱地站在這兒守著她,希冀能遠遠地看她一眼,他什麼都做不了。
雖然,白天的他看來依舊意氣風發,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痛苦是怎樣地折磨他的心,唯有守在如意窗前的他才是真實的呀!
他害怕、他猶豫,他甚至連上前敲門的勇氣都沒有,只因又他害怕听到拒絕,他再也不想有任何人離開他的生命了。
他真恨哪!上天為什麼總是愛捉弄人,孤單了這麼久之後好不容易尋到了他生命中的天使,卻又屢遭波折。
他不懂,生命怎會這麼脆弱?王真真彌留時流著淚說她後悔了,後悔自己的任性害了自己,她說她從未愛過他、她要的只是名利,但是,說這麼多有什麼用?她死了倒好,一了百了。而仍和如意恐怕一輩子都擺月兌不了她布下的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