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這個人、想我們的相遇、想這一頓莫名其妙的午餐。」
「嗯?」穆雅各有些不解。
「想想看,多少名門淑女渴望與你用餐,但是你卻和我坐在這兒,這不是很奇怪嗎?」
雖說父親的公司營運狀況也不錯,但是她和吉祥從小就甚少參與社交活動,穆雅各不可能認識她,加上她吃穿一向隨性,一點兒都不符合「美女」的條件,所以她的確有理由疑穆雅各約她吃飯的動機。
「不,一點都不奇怪,我很高興和你一起用餐,而且……」看著她,穆雅各輕聲道︰「你今天很漂亮。」
今天她穿了一身紅,簿軟的羊毛衣料襯出她年輕健康的骷態,不施脂粉的臉上泛著自然的紅暈,耀人的青春在她身上一覽無遺。
穆雅各細細端詳著,視線落至她身上唯一的白。
是那天他幫她圍上的圍巾。
莫名的,他的心像長了翅膀般地飛揚著。跳級拿到雙博士學位、談妥天價生意,這些都不及看到她圍著自己的圍巾教他開心。
意識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頸間,範如意有些慌亂的伸手扯著脖子上的圍巾。
真糟糕,今天怎麼會帶著它出門嘛!雖然氣溫仍然偏低,但是冬陽普照,穿件薄外套也夠了,偏偏出門時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圍上它,穆雅各見了會怎麼想呢?
「對不起,我本來已經洗干淨了……」她又慌又亂地拉扯著圍巾,一時之間竟解不開。
見狀,穆雅各伸手越過桌子,按住她忙碌的柔荑。
「別拿下來。」看著她,穆雅各由衷地道︰「圍巾在你身上好看多了。」
睇著他溫柔的瞳眸,她仿佛啜飲醇酒般醺然,心中從未開啟的一角慢慢蘇醒。
「可是……」
「相信我。」溫柔的幫她將圍巾重新整理好,穆雅各喚侍者送上餐點,還細心地將刀叉塞進她手里。「快吃吧,雖然是公司的員工餐廳,但是東西還不錯。」
被動地嘗了一口餐點,她驚喜地笑開臉。
他說得沒錯,這些妝點得紅紅綠綠、煞是美麗的餐盤,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她像個孩子似的,眉閱眼笑地大快朵賾、連聲稱贊。
看她如此開心,穆雅各也忍不住學她大吃了一口,原本吃慣了的滋味,此刻仿佛加了蜜一般。不一會兒,兩人便盤底朝天了。
「呃,肚子好飽喔。」像只吃飽的小饞貓,範如意滿足地靠在椅背上,小聲的打了個嗝。
真羨慕他可以每天吃這麼棒的食物,不知道他是怎麼保費自己的,居然一點兒都不見痴肥。
看著她,穆雅各總是忍不住想笑。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和他一起吃飯會吃得如此盡興而不拘小節,她們總會留下大半食物來顯示自己的優雅及秀氣,更甭提在他面前打嗝了。
「喂,你干嘛一直看著我?」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瞧,範如意奇怪地問道。
「我在想你。」
「想我?」方才的對話浮上腦際,教範如意有些慌亂。「我又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有什麼好想的?」
「有,你的一切。」
他的眼神專注,讓她幾乎不敢迎視,也不敢探究他話里的深意。
她刻意露出夸張的笑臉來掩飾紛亂的心緒,「有什麼需要我解答的,小女子當知無不言。」
笑笑不語,穆雅各體貼地幫她將糖及女乃精加進香味撲鼻的咖啡里,自己則端起純咖啡打算要喝。
「惡,為什麼有人喜歡喝黑咖啡呢?」範如意不假思索地拉下他舉杯的手,逕自將女乃精加進他的咖啡杯里。「至少加些牛女乃,要不然太傷胃了。」
尚不及阻止,他便看見自己的杯里浮現乳白漣漪。不忍拂逆她的好意,穆雅各只得輕呷一口在他想來索然無味的咖啡。
「對嘛,味道好多了吧?」
見她笑開顏,人口的滋味意外的好,想不到她一個微笑便改變了他長久以來的習慣。
「如意。」穆雅各自語似的喚了聲,之後他問道︰「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因為我爸媽希望我們一生吉祥如意,所以鑼!」她聳聳肩。
「所以?」
「我姊姊就叫吉祥。」
點點頭,穆雅各又嘗一口杯中對他而言很新鮮的滋味,而後他伸手將她面前空了的碟子移開,將自己的蛋糕推過去。
「你父親是……」
「自己開間小鮑司,不值得提啦!」
範父若听到她的話,肯定會跳腳大罵她不肖女。
不過這也是事實,和「司馬集團」一比,「範氏企業」實在算不了什麼。
從雷剛的調查書里,他知道如意的父親是範氏企業的總裁,而她卻說範氏企業是「小鮑司」?
轉瞬間,範如意眼前的小餐盤又見底了,僅留下一些細屑。
她撫著有些發脹的肚皮,夸張地低呼道︰「哇,我真的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見狀,穆雅各忍不住逗她。
「真的嗎?不再來一塊起司蛋糕?味道很特別喔。」
「這……」
認真考慮了好半晌,穆雅各幾乎要揮手招來侍者了,才見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我是很想吃,可是我實在是太飽了。」看著他,範如意小心冀冀地說道︰「我可以保留到下一次嗎?」
聞言,穆雅各放聲大笑。
這小妮子恁地可愛,居然為了蛋糕……她絕對沒注意到自己剛剛已經許諾了下一次的約會。
「沒問題,咱們一言為定。」他看著如意的目光里,多了一抹膩人的寵愛。「如意,告訴我……」
「哎呀,別老是談我,你也說說自己才公平嘛!」因他的眸光而臉紅心跳,範如意刻意打斷她的話。
「穆雅各。」
「嗄?」範如意詫異得連嘴巴都忘了閉起來。
穆雅各?這人也太狂妄了吧,他以為這三個字就可以代表一切嗎?
「就這樣?」範如意不滿的瞪著他。
「報紙上說的還不夠多嗎?」雙手一攤,他沉聲嘲諷道。
「那不是我想知道的。」
她很少探听別人的事,但是,莫名的,她就是在意穆雅各的回答。她看過他的報導,不過,她直覺地知道那些不足為信。
她在桌子底下握緊拳頭,有些激動的輕喊︰「我想認識的是真正的你。」
她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大膽的話,更遑論是在一個稱不上熟悉的男人面前了。她羞紅了臉,但是卻依然固執的看著他。
她的率真讓穆雅各心中一動。
有多久不曾遇過這麼真誠的人了?這恐怕是他懂事以來听過最悅耳的一句話了,從來人們想認識的都是擁有財力、權力的穆雅各,只有她……
傻丫頭呵?
「你想知道什麼?」他的聲音因感動而顯得有些低啞。
「都好呀,你說,我听。」
這樣的談話內容是穆雅各不熟悉的,從小的英才教育養成他內斂的性格,再加上身分使然,他不曾向人剖析過自己。
沉吟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從小我爸媽就告訴我,風火堂及司馬集團是我的責任,為了應付這些挑戰,我必須強迫自己去學習,為了一句贊美,我可以赤手空拳地和三個彪形大漢對打,即使夜里傷口痛得我睡不著覺,天一亮,我還是得若無其事的出現在公桌上。」
眼神因回憶而閃爍,穆雅各的聲音雖輕,但是一字一句都像重槌般,重重地敲進範如意善感的心。
她悄悄地伸出手,主動握住他。
真沒想到外人眼中強悍的穆雅各竟有這樣的故事,她的心忍不住發酸。
溫軟的小手讓穆雅各震動了,他垂眸瞧見復在自己手上酌柔美,突然覺得一直以來無法忘懷的苦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我……很抱歉。」她無意惹他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