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理智告訴她不該多嘴,但是,過慣窮困的生活,即使現在舒服了些,她還是無法漠視這種一擲千金的舉動呀!
瞧著她懊惱的表情,藍雋皓好一晌才開口︰「對我而言錢財乃身外之物,賤如糞土,唯心珍貴呀!」
輕柔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敲在聶小舞的心坎兒,她愣愣地抬頭看著藍雋皓。
他是什麼意思?
模模糊糊的感覺在心里發酵,她有點兒想哭,又有點兒想笑。
他在暗示她輕賤他的心意嗎?
輕嘆口氣,他放下手中的湯碗,按下她的身子。「喝了吧。」
無意識地隨著他的話行動,聶小舞端起碗輕啜了一口,香濃的雞湯滑下胃部,霎時口齒留香,兩顆淚珠跟著滑落。「怎麼,這麼難喝嗎?」乍見晶瑩的淚珠兒,藍雋皓一驚,不解地問道。
搖搖頭,聶小舞抿著嘴,透過霧??的雙眼看著手中的湯品。
她只是一個低賤的小乞丐,他不該對她這麼好,不該的!
伸手掬了滿掌濕意,鮮少見女人落淚的他顯得有些慌張。「難喝就別喝了,別勉強自己。」
還說什麼百年雪參熬的雞湯呢,讓人喝到流淚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藍雋皓伸手欲拿開她手中的湯碗,誰知,她竟像抱著什麼寶貝似的緊緊護著,讓他不解地揚了揚眉。
「湯……很好喝,我從未喝過……這麼香甜的湯呢……」知道自己的反應嚇到他了,聶小舞趕忙哽咽地解釋︰「我只是太感動了,所……所以……」
「傻瓜。」听到她的話,藍雋皓忍不住愛憐地輕罵一聲。
看著她沾著水珠兒的睫毛,仿佛羞怯的蝴蝶般輕顫,藍雋皓突然低下頭,快如春風般輕輕地印上自己的唇。
靶受到他突然侵近的氣息,她大受震動,驚惶地睜大淚眼。
「爺!」
藍雋皓放任自己的眼眸和她糾纏了好一會兒,才像無事人般直起腰。「快喝吧,都涼了呢!」
就決定了,唯心珍貴,他早該明了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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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偷吻」事件之後,他們倆的相處有了明顯的變化,或許是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吧,藍雋皓開始學著表現真正的自己,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偶爾他會像個頑皮的小孩般耍賴,讓聶小舞又好氣又好笑,雖沒說破,但是,兩人都對這種嶄新的關系感到滿意。
這日,藍雋皓照例端坐在書案前,而案上也不例外地堆了滿桌子待批的帳冊、信件。
敲敲門,聶小舞探進頭來,見藍雋皓穩坐案前,才嫣然一笑推門走了進來。
「爺,歇會兒喝杯茶吧。」她將一杯通體碧綠的茶盅擺上案頭,垂下手安靜地站在一旁。
昨晚陪爺熬夜害她今早又遲起了,連早膳都來不及伺候他,只得趕忙泡來一杯熱茶,聊表自己的歉意。
縴手微抬,小心地遮去呵欠,她探頭看了看藍雋皓正在寫的文件。
真不懂他怎麼這麼精神,成天寫這些蝌蚪文都不會累?真的這麼有趣嗎?
藍雋皓低著頭,眼楮雖然還是看著商行送來待批的請示,但是,心思實則在聶小舞進來後,全飄到她身上去了。不過是陪他熬了半夜,這妮子今天又睡遲了,該罰!偷覷了眼站在身旁的窈窕身影,笑意漸漸蒙上眼,藍雋皓暗自思量著。
懊罰些什麼呢?掃地、提水、或是……一聯想了幾個粗活兒,卻又被他一個個刪去,他才突然發現自己根本舍不得處罰她。
聞著熟悉的馨香,藍雋皓無奈地搖搖頭,輕抬起眼。
「早啊。」
「早……」乍然接觸到藍雋皓戲謔的眼神,聶小舞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結結巴巴地說著︰「對不起,我睡……遲了。」
充其不聞她的解釋,藍雋皓繼續逗她。「昨夜睡得可好?」
「嗯……好……」不明白他在玩什麼把戲,她戰戰兢兢地回答。
最近藍雋皓常有一些出人意表的舉動出現,她得小心應付才行。
瞧著她謹慎的模樣,他頗覺有趣地勾了勾唇。
「這樣啊,真好。」
瞧他無限羨慕的模樣,明知道問了可能會後悔,聶小舞還是忍不住問道︰「爺睡得不好嗎?」
「你瞧瞧,這麼多待批的冊子,我怎麼可能睡得好?」
藍雋皓半真半假地瞅著她,見她自剛剛便一直饒有興致地站在一旁,專注地看著他寫的字,他突然玩心大起,二話不說地將手中的毛筆塞給她,高大的身子慵懶地向後靠在椅背上,眼里閃著奇異的光芒。
「我累了,你幫我寫吧!」
聞言,她一下子驚惶地抬起頭,無措地來回瞪著自己手中蘸滿松香墨的筆及藍雋皓。
「爺,我不會呀!」她慌慌張張地輕嚷。
廟里的師父曾告訴過她,學寫字是有錢人家的專利,普通人家的小孩只要會種田、填得飽肚子就行了,現下拿著代表尊貴的毛筆,她惶恐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仿佛手中的筆有千斤重般。
瞧出她心中的想法,藍雋皓不悅地低哼一聲︰「嗤,那有什麼困難,不會寫就照著描。」
苞她說過多少次她的身份並不比任何一個人低賤,她就是無法釋懷,這丫頭真是頑固。
「這……」她遲疑地看著案上潔白棉細的宣紙,遲遲不敢動手。
這麼漂亮的一張紙一定所費不眥吧,她這一筆畫下去不是糟蹋了嗎?不成、不成,她還是到外頭去拿樹枝畫沙地好了。
「怎麼,不肯幫我分憂解勞是嗎?」藍雋皓故意激她。
「我,當然不是——」這指控多嚴重呀,聶小舞驚恐地看著他,連連搖頭。「我……我不會……」
她自慚形穢地低下頭,可憐兮兮地拿高筆要遞還給他,誰知,藍雋皓根本不甩她。「爺……」
「沒有人天生什麼都會。」
他可以理解她的不會,但是,他無法理解她的自卑,看著她臉上不自覺浮起的羞慚,他突然覺得光火。
這些日子以來他給的難道還不夠嗎?他要的女人該是勇敢無畏,而不是老是躲在自己的殼中。
他突然發現自己受夠了,今日非點醒她不可!
隱去眼中的笑意,藍雋皓恢復以往的清冷。
「寫字並不難學,很簡單的。」他相信以她的蕙質蘭心加上聰明才智,當個女諸葛也不為過。
「可是……」察覺到藍雋皓的冷淡,聶小舞更是驚慌,看著手中的筆,怎樣也畫不下去,「不行,爺,我學不會,小舞很笨的……」
淚珠已在眼眶打轉,她強忍著喉間的酸意,顫抖地說著︰「爺,你別和小舞開玩笑了……」
听著她說話,又看到她退縮的模樣,藍雋皓突然大吼一聲,用力將她捉提到自己跟前。
「誰和你開玩笑了?我從來不打誆語!」
藍雋皓吼得她頭昏眼花,連淚珠都忘了掉下來;她怔怔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看她一臉震驚及不解地圓睜著眼,紅艷艷的菱唇可憐兮兮地輕顫,他低咒一聲,猛然低頭封住她的唇。
世界在霎時間爆炸,聶小舞錯愕地瞪著他突然放大的臉孔,感覺到自己的唇慢慢被吞噬。
這……這是……
他溫暖的氣息侵入她的口鼻,有著他身上慣有的麝香,這突來的親密讓她徹底呆住。
藍雋皓輾轉吸吮著她的芬芳,吞下她所有的疑問及震驚,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放開令他眷戀的甜蜜。
她的味道一如他的想像,既香且甜!
他愛憐地輕撫她微腫的唇瓣。
「下次記得閉上眼楮。」沉浸在未消的之中,藍雋皓的聲音低沉暗啞。
「嗯……」傻愣愣地點了點頭,她才猛然回神,指著他哇哇大叫︰「你……你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