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姊找不著她,必定會聯想到昨晚的黑衣人,循線追查。
她相信,按六姊的能力,或許再加上孟焰的協助,不出幾天,她就能安全返家。
到時候,梅天良的下場,絕對只有一個慘字形容!
「哈哈,我告訴你,我可不是笨蛋,你說的那些,我全部仔細研究過了。」
他抽出扇子,故作瀟灑地以扇柄撥弄額前劉海,沾沾自喜道︰「把你留在寧波城的風險確實高了些,所以我決定派人先送你到北方別業,自個兒稍晚再走,省得你們家的人懷疑到我頭上來!」
「你想怎樣?」
受不了,又是扇子!他和霍天奇,一個半斤,一個八兩,兩人持扇的姿態,都一樣令人看了反胃!
「不想怎麼樣,只是想把你關起來好好享用一陣子,玩膩了再賣到妓院去當個千人騎的賤貨!」
「你……你這個壞胚子!我不準你欺負我家小姐!」
本來縮在角落的圓兒一听到他這麼說,眼兒一瞪,即刻以她「優越」的體重,配合重力加速度猛力撞倒他,然後張嘴在他腳上使勁地咬出一排牙印兒!
「啊啊啊——」梅天良吃痛大叫,小腿肚的一塊肥肉,差點離他而去!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胖丫頭!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利用價值的份上,我早扔你下車了!」
他踹開她,連忙檢視腳上的傷口。
「嗚……」沒禮貌!怎麼可以當著人家的面說她胖!她哪有胖?她不過是臉圓了一點、小骯突了一點、手腳有肉了一點……
她哪有胖!?
「你不怕我一劍砍了你?」月舞綾勉強佯裝鎮定,不想被他看出她體虛氣弱,帶有多處傷勢。
「哈哈,你想抽劍砍人,也得有劍在手才行。」
她往腰際一模,這才驚覺素不離身的軟劍早巳不翼而飛!
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梅天良又說︰「況且,就算你拿得動武器,我也不怕你了。」
這次的行動他籌畫許久,堪稱是天衣無縫,完美無缺,她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嘿嘿,除非有神仙幫她!
月舞綾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暗中運勁,果不其然,她的經脈遭封,血液無法流通。
「你對我下藥?」他真是人如其名,毫無天良可言!
「哼,嘗了這威力驚人的『十香軟筋散』之後,甭說是出手傷人了,你要活動自如都不容易!」
哼!想砍他?
門兒都沒有!
「你會不得好死!」她不肯示弱地怒瞪著他。
「臭娘兒們,等著瞧吧,看是誰先不得好死!」
撂下狠話,梅天良一跛一跛地跨出車門,粗聲喝令︰「來人啊,出發了,給我看好她們!」
「嗚,小姐,怎麼辦?我好怕喔!」圓兒爬到她身邊,不停抽噎著。
「別怕,我會想法子的。」咬著乾燥的下唇,月舞綾極力思索著逃走的可能性——
但是依她目前的狀況,如何辦到?
有絲絕望的情緒在心底發酵,她揉著肩上髒了的紗布,不禁回憶起孟焰幫她換藥時的溫柔神情……
他知道她不見了嗎?
他可會懸心、可會為她擔憂?
吁!直到看不到他了,她才肯承認,其實自己並不討厭他。
其實……她是喜歡他的。
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第八章
一連幾天,囚禁月舞綾的黑衣人,每天都拿著一碗加了十香軟筋散的清水,強逼她喝下。
她抵抗不了藥效,加上之前的傷勢沒有妥善照顧,以至於高燒不退,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身子骨一天天虛弱下去。
「小姐!小姐!」圓兒輕晃她纏著紗布的手臂,悄聲喚道。
「怎麼了?」她半抬杏眸,乏力回應。
「他們在那兒喝酒喝了大半天,看樣子好像有些醉了。」掀開簾幕一角,她扶著小姐向外看。
押送她們主僕倆到北方的黑衣人,一共五個。三人騎馬,一人執韁,一人負責看守她們,張羅吃食。
這會兒,五個男人大概是犯了酒癮,忍耐不住,索性將馬車拴在小城鎮的街角,一夥人就近在不遠處的露天棚子內,痛快暢飲。
「圓兒,這是逃跑的大好機會,你快走!」
他們之所以這麼放心暫離,主要是因為她吃了十香軟筋散,形同廢人。
她逃不了,但圓兒可以!
「小姐,你瘋啦?我怎麼能丟下你不管!」
「你听我說。」
月舞綾拉她坐下。
「我的身體狀況,你最清楚,即使我能走,也走不了多遠,最後我們還是會被抓回來。
不如你先離開這兒,到附近的驛站發送消息回寧波城,告訴六姊這一切都是梅天良在搞鬼!」
「可是……」圓兒絞著雙手,萬分猶豫,眼淚撲簌簌地滑落臉頰。
「別再可是了,趕快走吧!」
「不行!小姐,我做不到!」
若是他們發現她逃跑了,難保不會對小姐痛下毒手!
「要走咱們一起走,我絕不可能丟下你不管!」
「傻丫頭!」
平時的她既懶惰又怕事,然而如今到了緊要關頭,她卻又表現得無懼生死,忠心耿耿,讓月舞綾覺得窩心不已。
「那好吧,你幫著我,我們從後面的行李廂鑽出去!」
「嗯!」小丫頭這才破涕為笑。
主僕二人就趁著黑衣人喝得酩酊大醉的空檔,偷偷地下了馬車,繞過他們待著的露天棚子,往熱鬧的大街移動——
一段時間之後,她們距離黑衣人停放馬車的地方,已有一小段的距離——
「圓兒,等等——」
月舞綾按住她的肩頭,要她停下來。
「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了。」十香軟筋粉的藥效持續在她體內發作,她狂喘著氣,腳步顛簸,眼前是一團黑霧。
「小姐,我看我們休息一下好了。」
圓兒見路旁剛好有間店鋪沒有開門營業,於是攙她過去,在人家門口的階梯前坐下。
她軟軟地靠在欄桿上,身子好燙,臉色好白,一副隨時可能暈倒的模樣。
「小姐,我去跟店家要一點水。」
安頓好她,小丫頭便拾階而上,往那兩扇緊合著的木門,敲了兩聲。
無人應門。
敝了,大白天的,這鋪子不開門做生意,難不成要到晚上才有客人上門?
疑惑的目光往頭上的區額一瞥——
飄香院。
店名蠻好听的嘛!
她沒有多想,又往門板上敲了兩聲。
「來了、來了!」
一道挾著濃濃睡意的女性嗓音,由遠而近地飄了出來。
「是哪個王八蛋一早猴急成這樣?老娘——呃……」
門一開,成串的咒罵頓時像根魚刺卡在喉嚨——
圓兒睜著圓圓的眼,朝她福了一福。
「這位大嬸,能不能麻煩您倒一杯水給我,我家小姐生病了。」
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婦人,瞄了瞄階梯上那抹縴細漂亮的背影,眸底閃爍著兩簇算計的光芒。
「這樣啊,你們先進來好了。」
「謝謝!謝謝!」小丫頭感激涕零,連忙回身扶起月舞綾——「小姐,來,當心走。」
當!
當婦人一瞧見她那張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絕美容顏,眸底的光芒更是亮得過火。
「我說姑娘,你們兩個不是本地人的吧?」
她端來茶水,請她們在大廳坐下。
圓兒一邊服侍著意識逐漸模糊的小姐喝水,一邊回答︰「嗯,我們是寧波城人氏。」
「寧波城?那可真遠了。」婦人咯咯笑著。「對了,你家小姐生的是什麼病?怎麼這般昏沉?」
「嗚,我家小姐她……她……」望著又昏睡過去的月舞綾,她悲從中來的說︰「她中了毒!」
「中毒?中什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