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剛才倘若真的掉下去了,不馬上被鱷魚群生吞活剝才怪!
「寵物之一。」他從容地站直健軀,有些戲謔、有些挑釁地說。
華不悔固然是氣得牙癢癢,卻也不敢隨便亂動,以免一個不小心掉進池子里,成為鱷魚們今晚的消夜。
「真是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寵物!」她忍不住發出咕噥。
從沒听過誰拿自家園池養鱷魚的。這種凶猛又丑陋的動物,只有瞿御這個瘋子才會喜歡!
嘩啦--嘩啦--在靜謐的午夜時分,水面上驀地掀起的巨大波瀾,具有相當程度的恐嚇作用。
她又是一愣。「你的鱷魚怎麼了?」沒事動來動去的,想嚇死人啊!
淡淡瞥著池中央漸斂的波紋,瞿御以惡作劇的口吻說︰「陌生的食物香味會讓他們感到格外饑餓,並且獸性大發。」
「陌生的食物香味……指的是我?」華不悔的聲音有點抖。
媽媽咪呀!他們不會爬上岸來吧?這地底的走道極窄,假使鱷魚真要吃她,也不用大費周章地爬上岸來逮人,一記神龍擺尾就夠她昏睡到公元兩萬年了。
「吼--」池子里的生物彷佛感應到她的想法,發出躍躍欲試的嚎叫聲。
華不悔心一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前撲,直撲進瞿御懷里,像只無尾熊般緊緊巴住他。
「妳干嘛?」他挑起一邊的眉毛,不是很享受這種投懷送抱的滋味。
「躲鱷魚啊!」不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難道要等他們一尾一尾爬上岸,輪流啃她的骨、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鱷魚是多麼危險的動物!萬一我被牠們吃了,你去哪里打听凌飛的消息?」華不悔大言不慚地說。
「妳怎麼知道我不比鱷魚更危險?」無預警飄進鼻端的女性幽香,令他的眼神不自覺黯了幾分。
「至少你不會吃了我!」天生缺少女性自覺的小家伙,還不知死活地賴在他身上扭動著,妄想從他肩後偷看到鱷魚們的真面目。
「哼。」瞿御的口氣怪怪的。「那可不一定。」
只是吃法不太一樣罷了!
「你說什麼?」華不悔瞪大了眼,伸出縴縴食指戳著他胸膛的肌肉,絲毫不察自己與他此刻的姿勢有多曖昧。「我在問你話!」
「抱歉,我沒有跟寵物交談的習慣。」
「你……」她又氣壞了。「你這個刻薄的家伙,遲早有報應!」
「在那一天來臨之前,我勸妳最好趕快回房間睡覺,明天早上妳必須早起。」
「我為什麼要早起?我偏不去睡覺!」她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樣。
「是嗎?」他的語調拖得又慢又長,「既然如此,我只好情商我的鱷魚們陪妳熬夜談心了。」
語畢,他像拎小雞一般,輕而易舉地把她拎到水面上方。
「瞿御!」華不悔尖叫,一雙小手說什麼也不肯放開他。
「我記得我的名字,無須勞駕妳費心提醒。」他笑得像惡魔。「決定改變心意,回房就寢了?」
「好啦!」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即使心里不爽到了極點,為求保命,她不得不低頭。
「那麼,晚安了,祝妳一夜好夢。」大發慈悲地將她扔在地上,翟御漾開笑容,踩著輕快的步伐離去。
第二度正面對決,華不悔依舊敗北!
「喂,姓殷的,你們都不用吃早餐啊?」早晨,簡單地梳洗過後,華不悔就被殷祿給請上了車。
睡眠不足,再加上昨晚受了窩囊氣,使她的火氣加倍旺盛。
「大家都吃過了。」他坐在駕駛座旁邊,含糊交代。
「那我咧?」她就不是人,不需要吃早餐?!
「喏,拿去,將就點吃。」一個被壓扁,美乃滋都跑出來的三明治,落到她膝上。
憤然地拿起它,華不悔一張嘴就用力咬掉一大口,好似和那個三明治有什麼深仇大恨。
殷祿瞄瞄她,有點驚訝她沒有抱怨半句就開始進食。
她發現到他的注視,于是說︰「我從不跟自己的肚皮過不去。」
「嗯,這是智者的行為。」他隨口敷衍,不忘偷瞟主子的表情。
「看什麼看?」華不悔一雙明眸狂瞪著與她分佔後座兩側的男人,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眉眼動也不動,瞿御好整以暇地繼續瀏覽他的計算機檔案。
「華小姐,妳今天的精神真好!」殷祿豎起大拇指,算是作了結論。
「謝謝哦!」如果這也算贊美的話。
「不客氣。」
吞掉最後一口三明治,她問︰「姓殷的,我們現在要上哪兒去?」
「呃……這個我也不太瞭。」哎……多丟人的總管!
「那你還不快問!」
「喔。」殷祿領命,「二少爺,華小姐問你,我們現在要上哪兒去?」
片刻,瞿御才懶懶地掀了掀唇︰「一個地方。」
「喔。」殷祿得令,「華小姐,二少爺說,我們要去一個地方。」
華不悔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我當然知道我們要去一個地方!問他是什麼地方!」
「喔。」殷祿再次領命,「二少爺,華小姐問你,是哪個地方?」
沉默……沉默……沉默……
「華小姐。」他感覺有點口渴。「二少爺沒有回答。」
「我的耳朵還沒聾,他有沒有說話,我听得很清楚!」
「啊妳都听得清楚,干嘛不自己問……」他們坐得不是比較近嗎?殷祿愈說愈委屈;「而且……」
「閉嘴!」瞿御和華不悔同時出聲。
「嗚……」他們好有默契哦!
彼此對望了一秒鐘,兩人又迅速別開眼楮。
「到底還要多久?」她不自在地挪挪位置,拒絕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體熱。
那味道……那溫度……都讓她緊張。
至于原因呢?華不悔將之歸咎于她討厭他,非常、非常的討厭他!
約莫過了幾分鐘,車子自動停了下來,司機趕忙下車,替主子打開車門。「二少爺,這里就是了。」
「是哪里?」她好奇地采出窗外,眼前的景象卻令她的血液瞬間結冰!
「怎麼….︰怎麼會這樣?」這個地方,華不悔並不陌生,「是你!是你干的好事對不對?」
她追上瞿御,拖著他的臂膀破口大罵︰「你為了要找到凌飛而把這里炸掉!你……你這個壞蛋!」
撇撇嘴角,他遞給殷祿一份數據夾,要他念出上面的文字。
「陸曉恬,二十三歲,西籍華裔,父不詳,母不詳,自幼生長于馬德里市立孤兒院。十歲開始出外賺錢,做過按摩師、舞小姐,活動範圍不出華人城。」他愈念,華不悔的臉色愈白。
「你調查我阿姊做什麼?」陸曉恬就是那名阻街女郎的名字。
「我昨天早上才接收到這份傳真,中午這里就發生了大爆炸。」
「你是在炫耀你手下的辦事效率?」強忍著淚水,華不悔好想賞他兩巴掌!
她看錯他了……她怎麼會以為他……算了,當她沒想過,她本就不該對他心存希望。
「華小姐,二少爺的意思是說,這件事不是我們做的。」殷祿插口道。
「不是你們,那會是誰……你告訴我啊!那會是誰c︰」她大吼,眼淚撲簌簌地滑下臉頰。
太過分了!她絕不原諒膽敢毀了這里的人渣!
「看來,有人比我們更急著要找凌飛,否則也不會采取這麼激烈的手段。」殷祿一陣自言自語後,又問︰「華小姐,這里原來是什麼地方?」
他根本還在狀況外!
華不悔握緊拳頭,既憤怒又傷心地說︰「馬德里市立孤兒院!阿姊、凌飛、我,都是在這里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