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三樓書房內的監視器,將她幼稚可笑的一舉一動,全部詳實地播放在眾人面前。
「大少爺,要派人去把她抓起來嗎?」中斷對主子的業務報告,阿福打岔的問。
銳眸盯著螢幕一秒、兩秒、三秒……瞿傲半抬起左手,神情未變,示意他繼續方才的話題。
「是。」大少爺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寬待那名小丫頭?阿福雖感困惑,卻不敢多嘴。
「因此,黑桃J似乎有意利用那一批即將公開展覽的名畫,將他們私產的毒品運往溫哥華。」
叩——叩——
優雅修長的指節在大理石桌上,敲出一陣陣規律的節奏。
阿福靜靜等待,知曉這是主子正在思考的表示。
瞿傲的視線落在那疊調查資料上。「他存心要跟咱們翟幫為敵,嗯?」
「看樣子似乎是。」黑桃J在過去兩年內,動作不斷,挑釁瞿幫龍頭的意味十分濃厚。
劍眉微挑。
監視螢冪中的小女人想必是電影看太多了,以為黑幫老大的豪宅里都會有紅外線裝置,於是趴在地面上匍匐前進,一路從門外爬進門內,從一樓爬上二樓,然後停在要登上三樓的第一個階梯前喘氣。
「咳!」阿福也忍不住分心了。
她氣喘如牛的呼吸聲,以及不時啃咬小黃瓜的清脆響聲,透過錄音程式,清清楚楚地傳進他們的耳朵。
再笨的賊也沒她囂張!
「查出他們預定行動的時程表。」放下交疊的長腿,瞿傲別過眼,說︰「他等不及要引火自焚,我不介意陪他玩玩。」
「是。」
小妮子準備邁向三樓下。
必掉監視器,撤走閑雜人等,瞿傲頭也不回的交代道︰「下去休息吧,不需要處理她。」
言下之意,頗有等著看她玩什麼把戲的味道!
「呼呼——呼呼呼——」好累!
四肢癱軟成大字形,慕海澄體力不支地倒在三樓的紅地毯上,過度運動使她的臉蛋變得嫣紅可愛,原本披著御寒的羊毛小外套,也已經不知流落何方了。
傲殿佔地甚廣,每一樓層的格局擺設皆不相同,不熟的人,一旦進來,就好比是一頭栽進了迷宮。
據說瞿傲睡覺的主臥室位於三樓,可是放眼望去,三樓那麼大,她要怎麼找?
認命點,一間一間找。
再度撐起雙肘,展開爬行的旅途,她每經過一間房間,就推門往里頭偷瞄好半晌,一個多鐘頭過去,她總算找到那個早巳和衣躺在黑色大床上,似乎正陷入熟睡狀態的男人。
慕海澄搗著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緩慢地接近瞿傲的床鋪,就著暈黃的燈光,將他剛強卻略帶陰郁的臉龐盡收眼底。
痴望他的睡顏,她的心跳頻率莫名加快,害她亂不好意思一把的。
不枉費她千里迢迢飛來美國,費盡心機混進瞿莊,這男人深刻剛毅的五宮與神秘邪惡的氣質,簡直是一件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她要畫他!嫵論如何,她都要畫他!
輕手輕腳地把「作案」工具拿出來,慕海澄瞥瞥他動也不動的身軀︰心想他應該是門天累翻了,所以晚上才會睡得沒知沒覺。
既然如此,乾脆挪得更近一些,反正他不會醒來。
當慕海澄擦去唇邊不小心淌下的口水,倚著床柱,決定爬起身,仔細觀察瞿傲沉睡中的俊顏時,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眸卻猛地睜開,對上了她驚惶失措的眼。
「啊!」還來不及反應,鐵鉗般的大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將她壓制在床榻之上——
第三章
「你……你醒著!」喘著大氣,慕海澄的胸口劇烈起伏,險些被他的突來之舉嚇斃。
瞿傲沒說話,只是寒著臉,冷冷地用他與生俱來的王者威儀,壓迫她的呼吸。
「呃……呵呵,今天晚上的天氣真不錯!」她傻笑,胡扯的說︰「這種天氣會讓我的夢游癥發作,不好意思,我竟然跑到你房間來了。」
夢游?虧她掰得出來!
他依舊不開口,深沉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原來被一名宇宙超級無敵大帥哥專注的凝視著,會是這麼爽快的感覺。慕海澄的臉頰浮上兩朵粉女敕的紅雲,生平首次享受到騰雲駕霧的美妙感覺。
然而,她一副自我陶醉的花痴模樣落在對方眼中,卻又有了另一番不同的注解。
一個女人心悅誠服地待在一個男人的床上,這無疑是在傳達著她的邀請,何況,她還是不請自來的意外訪客。
「你是誰?」微攏眉宇,瞿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忒是好听。
慕海澄呆呆的仰頭,不敢相信有人連皺著眉頭,都帥得不像話!「我叫慕海澄……」
弧形優美的濃眉越蹙越深。「我不是問這個。」松開對她的箍制,他雙手環抱果胸,半坐在床緣,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不然是哪個?」哇,他有胸肌!她持續發呆。
瞿傲細長漂亮的眼眸眯了起來。「你來自何方?到瞿莊的目的是什麼?」
「嗄?」
男性厚掌捏住她尖細的下巴,他的口氣听似溫柔,但話語中蘊涵的威脅卻不容小覷。「你听到了,我只問一次。」
喔哦,他要動怒了。
「咳咳!」收斂為他迷醉的恍惚心神,她力圖鎮定的撒著謊︰「我是台灣華僑,從小在美國長大,最近剛畢業,所以跟著親戚到這里工作……你……不會懷疑我什麼吧?」
此地無銀三百兩。翟傲扯出一抹稱不上是笑容的冷笑。
「這種黃瓜,」自她口袋掏出半截黃瓜殘骸,他一語戳破她的謊言,「美國沒有生產。」
那日在花園初次見到叼著小黃瓜的她,他便已知道她的來歷不單純。當時不急著揭穿她,是因為他在等待她展開下一步行動。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個東方小女人果真沒有外表來的單純。
「呃……」一根小黃瓜也能成為破案線索?他的觀察力敏銳得可怕!
慕海澄呆愣了好久,才找到自己乾澀的聲音。
「呃……那個……我……哈哈,大少爺,你心機好重哦!這些小黃瓜是朋友從台灣寄來給我的啦!」靈機一動,她又發揮瞎掰的功力,硬ど下去。
眉眼一挑,瞿傲的每個小動作都充滿了魔力,令人無法栘開視線。
「女人,」他掌握她下巴的大手更形收緊。「你不是說謊的料。」
越是想把謊話說好,她的神態就越顯慌張。沒有一個誠實的人,會有那樣飄不定的眼神,她的即興演出太蹩腳。
「痛痛痛——快點放開!」他的力氣好大!
瞿傲的回應是冷絕地瞪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家部是中國人,睜一只限、閉一只眼,放點水給她蒙過,不是皆大歡喜嗎?
癟癟嘴,慕海澄只好忍著他加諸於她的疼痛,硬著頭皮將事情始末全盤托出。
「就這樣了,信不信隨你。」解釋完畢,她還拿出皮夾里的身分證、學生證,以及那張裁剪過的海報,放到他空著的那只手上。
沉默許久,他凝著陰驚的臉,道︰「你曉不曉得,擅闖瞿莊的下場會怎樣?你的恣意妄為,只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扁是她以不法途徑混進瞿莊,和她擅入主屋禁地這兩項罪名,就足以讓她的小腦袋落地了。
慕海澄倒抽一口氣。「不會吧?你要殺我?」
不置可否的蠕動嘴唇,他有絲鄙夷的說︰「愚蠢的人本就該得到適當的教訓。」即使,他很訝異,區區一個小女人,也能有這番堅持與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