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無益,雷昊壓根兒听不懂拒絕,她再掙扎下去,除了浪費口水、消耗體力,效果卻「一咪咪」都別妄想收到!
「幔幔。」他大大方方霸佔她身旁的位置,呼喚她名字的語調,放到最柔。
她不看他、不回應、不停步,決心貫徹對他的「三不」政策。雷昊像個愛磨人的小表頭,大人對他越好、越縱容,他越囂張、越放肆,玩鬧到不知收斂的地步。
她不理他,他總變不出什麼把戲了吧?
闢幔語悶著頭往山上爬,假裝自己只有一個人,抵死也不開口和他說上一句話。
「幔幔。」雷昊又喚,似是將她的名字當成是一種發語詞,也不怎麼期待她會有所反應。
兩人一前一後爬了好一段山路,她的發際滲出點點香汗,腳步不由得放緩,心頭納悶著為何沿路連一個假靶人都沒有看見,更遑論是真人了。
耶?後面的麻雀為啥突然安靜了下來?他不是不講話就會死人的嗎?
她有點兒擔心的想,他不會在中途被別隊的隊員抓走了吧?若是如此,他們的小隊便平白無故損失一個人哩!
回頭看看好了。
闢幔語閉眸調整呼吸,宛如要作什麼人生大決定般慎重,極為緩慢、極為小心地轉身——
「赫!」原就料想到他詭異的安靜,倘若不是人已經不見了,便是他找到了他感興趣的東西玩,可她怎麼也想像不到眼前會是這幅畫面——
為數不少的假靶人被一條長長的繩索捆綁住,拖在地上與死尸無異。五、六個別隊的阿兵哥也慘遭雷昊活逮,他正打算如法炮制,把這些活人丟在地上滾!
「官隊長,救命啦,五五七太胡來了啦!」保命最要緊,顧不得雷昊方才以眼神恐嚇不得開口,行列中有人一瞧見官幔語回頭,立即哀叫出聲。
「你還不快點放開他們!」她怒罵,不敢相信他竟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已經擺平了這麼多人。
他是如何辦到的呀?她走在他前面,一沒發現有人,二沒察覺他有動作……雷昊的身手未免好得太離譜!
「哽?」他哭喪著臉,怨怪地狠瞥那名多話的士兵,不情不願地照官幔語的吩咐做,嘴邊嘟嚷著︰「幔幔,你好殘忍哦,自己不理人,又不準我找樂子玩,這樣好無聊耶!」
「你在哪里抓到這些人的?」她不太服氣的問。
雷昊賊兮兮地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鳳眼猛眨狂放電。「呵呵,看到就抓,沒看到也抓,隨便在草叢一模,全部都是人啊!」
說得可容易了,要是老爸听到他苦心安排的演習,讓他說得毫無挑戰性,鐵定會怒火中燒,撲上來跟他拼命!
「幔幔。」他甜蜜蜜的喚她。
「干嘛?」
一時不察他別有企圖的身軀過分靠近,官幔語生氣的想,她等會兒要加倍留神,絕不能讓他專美于前……
想著想著……怪了?她手上有拿東西嗎?厚厚的、熱熱的……低頭一看,她駭得跳退一大步,趕緊甩掉手中的燙手山芋,以更高分貝的咆哮聲吼他︰「你偷牽我的手!?」
俊眸好快樂的眯成一條細縫,直嚷道︰「我哪有偷牽你的手?是你模我的耶!」
他……他真是……不知羞恥!闢幔語的身子氣到發抖,瞪著他踫過自己的右手,恨不得一刀剁了它!
雷昊朝她媚笑,還不知死活的說︰「幔幔,你的手好軟、好女敕、好好模唷!」
孰可忍,孰不可忍!卷起袖口,官幔語憤怒地拾起山路上的石頭,咬牙切齒的喊道︰「我要殺了你!」
「哈哈——」他大笑著跑開,她瘋了似的追逐著他,非要在他可惡的腦袋上敲出一個大洞不可!
一旁的俘虜「號呆」地望著他們跑遠了的身影,不禁面面相覷,強烈懷疑起,官幔語今天是不是吃錯藥啦!?
第三章
「阿語,一路小心,有空打電話回家跟你媽聊聊天喔!」站在營區門口,官將軍摟著寶貝女兒的肩膀,溫聲叮嚀道。
「爸,我知道了。」官幔語回摟老爸,洗淨後的小臉略顯憔悴。
夕陽西斜,一場多災多難的演習終于結束,回想起今天一整天發生的種種事情,她脆弱的胃又是一陣絞痛。
那個殺千刀的雷昊!他亂七八糟、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搞得她心力交瘁!
還好她馬上就可以離開營區,把他拋諸腦後,老死不相往來了。
「天色快黑了,阿語,你上車吧。」
「嗯,爸,再見。」一腳跨進車內,官幔語尚未坐穩,老爸揮別的手也還停在半空中,軍用小轎車已如光速射出!
「啊!」她發出驚喘聲,官將軍的吼叫咒罵在風中依稀可聞,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闢幔語的心髒撲通撲通跳著,不祥預感在她扭頭看向司帆的那一刻,惡夢成真——
「雷昊!」
「呵呵。」輕松操縱手下的方向盤,嚇人再度得逞的惡質男人扯著愉快笑容,將油門催到最底。「幔幔,我親自送你回家呢,開不開心啊?」
開心?他都不怕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闢幔語無力的癱在座椅上,確定全身上下沒有一個細胞能釋放力量朝他抗議了。
「原本的司機呢?」她認命的問,不敢奢望叫他停車,或者轉回營區的要求會奏效。
幾次交手下來,他無堅不摧的黏人功力,她見識了十成十,如果她想甩掉他,唯一途徑恐怕是他心甘情願放開她。
否則,這男人決心要追著她跑,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還是會被他逮個正著。
闢幔語已經認命了。
「他也肚子痛。」雷昊一點兒都不慚愧。
「唉……」除了嘆氣,她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了。
「幔幔,你很累?」瞥見她撫著頸子揉捏,他殷勤的問︰「需要我幫你按摩嗎?我有學過哦!」
闢幔語沒好氣的瞪他,說︰「不必了,請你專心開車。」
要不是他加入她的小組搗蛋,她會像以往一樣,在演習過程中如魚得水,好得不得了!
話又說回來,雷昊的射擊技術、野地訓練還真不是蓋的,連她這個自小在行軍常識中長大的將軍之女,都比不上他的萬分之一,「你以前待哪個單位?什麼位階?」官幔語問出心中的疑惑。
他聳肩,黑壓壓的臉孔一派自然地回道︰「我喔,小兵罷了。」
「小兵不會有這麼優秀的戰技。」她擰眉表示質疑,縴縴素手攤放在大腿上,不時抹著迷彩褲的皺褶。
「你說演習哦?」雷昊瞄瞄她不自覺的小動作,沒說什麼。
「那些只是小Case,我大師兄教我們的更多。」
「大師兄?」
「對呀。」對官幔語,他挺坦率地將身世背景開誠布公,「我是孤兒,師父把我撿回家後,靖師兄就領著我和其他兩位師兄一起習武練功,我給他管了二十幾年。」
「你大師兄也是軍人?」這個「也」當然包括了雷昊。
「不是。」軍用小轎車駛下交流道,繞進休息站。「大師兄是國際間諜,他為中國政府做事。」
闢幔語倒抽一口氣。「你是說……間諜?」
她的耳朵沒有出問題吧?間諜耶!不是賣小籠包、蚵仔面線的小攤販,而是賣情報給各國政府的間諜耶!
死肥仔!竟敢搶他的停車位!雷昊低咒一聲,轉往其他車位,把車子停妥後才說︰「對呀,當間諜有啥好大驚小敝的?」
在他尚未被批準出師的那幾年,他也常常暗中替大師兄出任務啊!
間諜不就是你來陰的、我亦回你狠的,偷來偷去,耍耍心機,哪有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