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罷了,也許他該讓映蘿自己作決定!
「映蘿若真的決心和升龍成為夫妻,她不只要吃上很多苦頭,而且,最快也是數百年後的事了。」
「什麼?」
「是真的,這是惟一的辦法。」
最好的路,不見得是龍映蘿最想走的路,龍應軒覺得也該是時候,把父王交代的話告訴她了。
「我把事情解釋給你听,映蘿那兒,就由你去說吧——」
「嗯。」現在要她答應什麼都好,她只想趕快知道能讓升龍和龍映蘿不必分開的方法。
「首先,映蘿必須到巫師那里接受‘換體’的儀式,經過一百天的痛苦煎熬後,她將永遠地失去龍之王族的身份,並化為凡體。
接下來,是最漫長、也是最後一個過程——映蘿得進入人界輪回七世,龍族絕無干涉的權力。」
「那升龍呢?」
「他那方面容易得多,他本是龍獸,又有映蘿的真珠在體,只需閉關修練五百年,取得幾項特殊力量,才有辦法找到某一世中的映蘿,再渡她回龍之地即可。但是……那個時候的映蘿,已失去所有的記憶,不會記得龍之地的一切,也不會記得升龍,儼然變成另外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說,升龍若沒有取得該有的力量,映蘿還要在人界繼續輪回下去?而且,說不定屆時映蘿一點兒也不想回來了?」
失去王族身份並不可惜,漫長的掙扎也無所謂,杜艷知道龍映蘿願意這麼做的。
可是重點在于,如果她已非今昔的她,那麼他們又何苦讓彼此吃上這一段辛苦,而換回來的卻是陌生?
「理論上是這樣子,實際會變得如何,就沒有人能預測了。」
從來不曾有這種事情發生,老龍王所提的方法也只能說是實驗;龍應軒沒把握一切就會依照這樣的歷程去發生,所以他不想讓龍映蘿去冒險。
「你還是疼映蘿的。」說了這麼多,全是會讓龍映蘿受罪的,杜艷在感嘆之余亦發覺,龍應軒要他們分開,只是為了保護龍映蘿。
「是嗎?我不覺得。」他保護的是整個王族,而非關太多親情。
「該和映蘿說嗎?」杜艷不想和他爭這個,盡量放松自己在他有意無意的踫觸下,心中開始猶豫,要讓龍映蘿知道這些嗎?
或許,讓升龍離開,兩人都得到平靜,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隨你,你不是很想幫他們嗎?怎麼現在又後悔了?」龍應軒的手指輕劃過她婀娜的曲線,略帶戲謔的說。
杜艷白了他一眼,她是很擔心龍映蘿的事哪!
「就這麼關心她?」
「知道嗎?映蘿好像我的小妹,有時只是一個皺眉、一個微笑,我仿佛都看見小妹長大後的樣子……」杜艷幽幽地說,曉得龍應軒能體會她的心情。
是移情作用又如何?過去太多的遺憾,是她永遠無法填補的傷口,于是她只會愈來愈怕,還有什麼事沒有做到,會成為她將來無限的憾恨。
「別再想那些,夜深了,你該睡了。」
「你要回去?」杜艷的頭枕在他心口,仰著頭問他。
「你要跟我回去?」龍應軒順勢吻她一記,嘴角弧線微微上揚。
杜艷搖搖頭,「我不要。」
「那我就留下。」龍應軒和衣躺下,側身支撐著手看她此刻嬌懶的模樣,好似遲開的牡丹般,引人無限遐想。
「不行,你不能留在這兒。」杜艷推推他,心里卻為他的陪伴而暖烘烘的。
「你的話太多了。」龍應軒翻身封住她的唇,雙手在她身上點燃一簇簇火花,徹底消除她所有抗議與憂煩,也將剩余的夜晚編織成一段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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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姑娘,你在看書嗎?」茹兒端著一張笑臉從外頭走進榕樓,手上還拿著幾件折疊整齊的衣裳。
「嗯,我在涎谷帶了幾本醫書回來看,想試著配出一些藥方。」杜艷埋首在一堆藥材,以及書本中,鑽研得很是認真。
「您今兒個不過去水晶宮了嗎?」茹兒小心翼翼地問。
杜艷倏然抬頭,茹兒以為她發現了什麼,嚇得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結果,杜艷只是對著她輕嘆口氣,然後說︰「早上去了一會兒,映蘿說她身體不舒服,想要休息,所以讓我先回來了。」
其實龍映蘿哪里是什麼身體不舒服,只是當她看見杜艷交給她的那一半佩印時,杜艷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心都死了。
後來,她還是把龍應軒告訴她的話,全說給龍映蘿听,但她一邊流著淚一邊听,卻什麼也不說,真是急煞人。
煩哪!一想到這個,杜艷浮躁不已的丟開書,把桌上分類好的藥物全都打亂,愁眉不展的模樣像是她遭遇了重大的挫折。
「怎麼了?杜姑娘您是在擔心公主的身體狀況嗎?」
升龍和杜艷昨天在涼亭的談話內容,茹兒全知道,她不說,只不過是在裝模作樣,好為後頭鋪路罷了。
「不全然是,映蘿她呀……反正很讓人不放心就對了。」杜艷覺得自己愈來愈不像十洛門那個冷靜寡言的紅使者,反倒在龍之地培養出更接近于人性的那一面。
「杜姑娘不是習醫的嗎?您可以試著替公主調養身子啊!」茹兒故意抓起幾株藥草在手中把玩,待杜艷一個不注意,就把事先放在袖里極類似的藥草混入其中,再放回桌面。
「不行的,龍族的體質和人類不一樣,我們人界的醫術,並不適用于這里。」她的身體轉變她自己最清楚,現在連自個兒生病,她都不敢再依循往日的醫術來治療,更何況是別人呢!
「杜姑娘懂得真多。」
「沒這回事,我只是剛好對這些有研究,算不了什麼的。」杜艷沒有留意到茹兒的小動作,仍一個勁的和她說著話。
「咦?我這才想到,杜姑娘你是如何知道涎谷所在的呢?」
「那日听你們說著,于是我就向映蘿問了。」
「喔,那里很荒涼吧?我們甚少打那兒經過。」茹兒繼續說著謊話,想要套出杜艷了解的到底有多少。
「我也覺得奇怪,映蘿說那里是醫者聚集修練之所,但我連一個負責管理的人也沒看見,更遑論什麼修行者了。」「公主一向深居簡出,所以可能不知道,涎谷前些時候出過事,王雖然沒有明令把那里列為禁地,但一般人都不敢再去。」
原來龍映蘿知道的也不多嘛!茹兒在心里冷笑,這下子杜艷去過涎谷的事,可謂是罪證之一了。
「是出了什麼大事嗎?」杜艷沒意會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納悶涎谷出過事,龍映蘿怎會沒听見傳聞?
「我也不很清楚,好像是一種救命的藥物,卻被用來致人于死。」
也可以說是將要致你于死!茹兒在心底加上了這一句。
端素兒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利用杜艷好學醫術的心態,誘她到涎谷去,然後再想辦法,把前陣子引起軒然大波的毒藥給龍映蘿服下,嫁禍給杜艷。
這些都不難,最困難的是,要怎麼讓大家相信,杜艷有理由要毒害和自己情同姐妹的龍映蘿。
端素兒想到的是利用升龍。
杜艷既是升龍帶回來的,又為了尋人,與升龍更有交集。端素兒打算誣陷杜艷對升龍有特殊情感,才會對升龍所愛的龍映蘿痛下毒手。
而且,就這麼湊巧,升龍要去人界之前,最後找的人居然是杜艷!
昨日他們在涼亭談話時,茹兒特意讓侍衛去巡視那一帶,他們這會兒想賴也賴不掉了。
「是這樣啊……」
「杜姑娘,你只去一會兒就回來了不是嗎?王不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