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宜文鑰匙開門,把她給拖了出來,她仍舊狂笑不已。
「啪!」桑宜文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這是她第一次打女兒。
桑亞終于不笑了,她愣愣的檸著,雙眸無神。
桑宜文心痛的將她擁進懷里,「這不是世界末日,別這樣折磨自己,亞亞,老媽心疼啊!」
她依舊是面無表情,動也不動地。只有新的淚珠不斷自她眼眶涌出、滑落……
「懷孕有什麼大不了的,打掉它,趁現在還只是塊肉...」
桑亞突然的推開她,雙眸不可置信的瞪大,「它不只是塊肉,它是條生命,是我給它的。」
「你想留下它……」
她還沒想到留不留的問題,孩子確實存在她體內的事實幾乎令她崩潰,根本還沒有想到其他。
「不!亞亞,這件事你必須听我,留下孩子對你沒好處。除非他肯娶你……」
「他已經娶了別人。」她虛弱的說。
「這樣孩子更不能留。」
她下意識的抱緊月復部,竟覺得微微抽疼。
是孩子在她也抗議嗎?他在提醒她不可以給了他生命又隨便湮滅「愛他」的證據嗎?
「老媽,我不知道……」
桑宜文斬釘截鐵的說︰「不!你知道的,你一向理智,這種事難不倒你的。」
「別逼我……」
「拿掉孩子,你還是情人滿天下,將來玩膩了,找個好男人結婚,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何必掛意這一個不該存在的小生命。」
「我不想要好男人……」此刻的桑亞,脆弱無比。
「莫非你還惦著孩子的父親?」
「……」她一輩子都會惦著他呵!
「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再也不可能屬于你了。」桑宜文殘忍的說。
「可是……他是孩子的父親。」她傻氣的說。
「那個婦產科醫生?」
桑亞突然捉住母親,「我愛他,老媽,我這輩子只愛過他,只有他一個男人,可是沒有人相信,連他也不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是他沒有眼光,沒有福氣擁有你,干脆把他打入冷宮好了。」她早料了這個婦產科醫生會顛覆她女兒的生活。只是沒地是這樣無奈的結局!
「你錯了,老媽,被打入冷宮的人是我,而且這冷宮還是永難翻身的煉獄……」桑亞含淚苦笑。失去他之後,也已忘了置身天堂的滋味。
孩子啊孩子,你來得真不是時候……可是教我怎麼忍心放棄你呢?
突然有了決定。「老媽,我決定了,」擦干頰上的淚水,她但願從此可以不再掉下一滴眼淚。
「喔?」
「我決定把孩子留下來。」
「我不準!」疊宜文厲聲反對。
「你沒有權利不準,」擺月兌方才的脆弱悲傷,桑亞的倔脾氣又回來了。
「我是你老媽,對你我有任何的權利。」
桑亞唇角泛起一抹深意的笑容,「唯獨這件你沒有。」
「我……」突然心虛的啞口無言。
「你知道我只是有樣學樣。」她知道這麼說對老媽殘忍了點,可是為了保住孩子,她不得不如此。
「你只是想氣死我,我但當初沒有留下你。」說完,氣得掉頭而去。
望著她的背景,疊亞在心里說了一遍又一遍的對不起。
對老媽的感情甚于對老爸的千萬倍,她並不是真心思傷害她。
她只是想留下這個孩子。
桑宜文哭得一雙眼楮又紅又腫,任憑孟偉達怎麼勸都沒有用。
「好了,宜文,快別哭了,你存心讓我心疼死,是不是?」
「你不知道那丫頭說的話有多大逆不道,有多傷人……」她的聲音硬咽著。
「我知道,我統統都知道。」在這之前,她已對他一遍又一遍,重復不下二十次。「可是女兒都這麼大了,又有孕在身,你總不好讓我把她吊起來打吧!」
「再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她堅決留下孩子,就隨她去吧!她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懂什麼?你沒有經歷過,根本無法了解一個女人未婚生子及獨力育子的悲苦與辛酸……」說到傷心處,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你只會說風涼話,二十三年來你哪天盡餅責任、哪天辛苦過?只知道當現場老爸,現在遇到問題又只會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來作為推卸責任的藉口——」她掄起拳頭打他,「我為什麼這麼倒楣,踫上你這種男人?」
「好好好,都是我不對,統統都是我的錯。」他低聲下氣的討好她、順應她。
「本來就是你不對。當初若不是你守我背負未婚生子的罪,今天我不會在亞亞面前一點立場苞尊嚴都沒有,你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他是招誰惹誰了?二十三年前的錯誤讓他需付出「備上所有罪名」的代價。
唉!真是悔不當初啊!「我該怎麼贖罪呢?」
「叫那丫頭把孩子拿掉,再叫也來向我道歉。」
天啊!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不過他仍是得硬著頭皮去辦。
于是在經過兩個禮拜的努力,孟偉達軟硬兼施,終于讓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達成共以,各退一步,讓事情圓滿解決。
桑宜文答應讓桑亞留下孩子;桑亞也答應向老媽道歉,並保證只要讓她留下孩子,日後什麼都听老媽的。
這晚,孟偉達夫婦房間。
「想來想去還是我吃虧。」桑宜文對丈夫道。
「怎麼說?」
「亞亞對我這樣大逆不道,我竟只接受她的道歉,還讓她留下孩子,根本違反我當初的原則。偉達,你去告訴她,孩子非拿掉不可,否則她的道歉不算數。」
「好了,親愛的,她不也保證日後什麼听你的,留下孩子這件事就別計較了。」
「日後什麼都听我的有啥用?還有什麼事會比未婚生子更嚴重?」
「你不也這麼過來了?而且從今以後將會比任何女人都幸福,正所謂苦盡笆來……」
「對方已經有老婆了,根本不可能給亞亞任何的名分與幸福。」
「是女兒自己選擇的路,我們除了像你父母當初對你那樣加倍愛她之外,還能怎麼樣呢?」
「可是……」她仍然憂心忡忡。
孟偉達的雙唇立即貼上她的,「你憂慮過多,話也太多了,有點殺風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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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房外,清晰的听見桑亞呼天搶地的哭叫聲,哭聲之大聖所有產婦之冠。
孟偉達夫婦焦急的等候著。打昨晚陣痛送到醫院產,至今已整整十二個小時過去了,桑亞還在和她的疼痛抗戰著……
桑宜文來回走著,嘴已叨吟不停,「自作孽不可苧,咎由自取,活該!早勸她不該留的,現在受這種罪」
「從小她就怕痛,這會兒怎麼承受得住?」雖然是生氣,但是心疼的成分多。
「挨痛跟留不留著孩子有什麼關系?即使當初拿掉這孩子,將來結婚生子時還不是要過這一關?」
她反啐他,「至少有男人陪在身邊,可以減少許多生產時的恐懼與疼痛,你懂什麼?當初我一個人躺在生產台上孤軍奮斗時……」
「好好好,我知道你們女人是最辛苦偉大的人。」孟韋達趕忙安撫她;免得她又重提當年的事來勾起他的罪惡感。
她瞪了他一眼,接著把注意力轉到產房。——
「早該生了……天啊!該不會是難產……」桑宜文驚呼。
「你少想像力豐富了,第一胎總是需要較長的時間。
「你又知道了。」
「這種普通常識我還有。」
一個醫生自他們面前走過去,桑宜文緊盯著他。
孟偉達語氣酸酸的說︰「干嘛這樣看人?莫非你對人家有意思?」
「你少三八了,我是在找那個王八蛋…」她目光盯著已經走遠的醫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