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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心女 第31頁

作者︰言妍

當他把門撞開時,斐兒正收起畫布,準備晚餐。

她還來不及跨出一步,他就把照片往她臉上一丟,並且氣瘋地放起錄音帶,將音量調到最大,沒一秒,屋內就充斥著嘈雜混亂的對話,聲聲如魔音穿腦。

「我知道你會要證據的,所以我一並帶來!」海粟吼叫著,「你還有什麼話說?!」

斐兒看著腳前的照片,耳朵里有她和王逸凡的聲音,雖然他們的對話並非如此……她頓時明白了,王逸凡是來報復的,他要毀掉她,還有海粟……

「我很清楚你的殘忍無情,你父親死,你沒有一絲難過;你母親死,你沒有掉一滴淚,你心如堅石,心態不正常.但,你怎麼能用這種下流手段糊」海粟發了狂的說︰「你可以甩了我,光明正大的甩,我絕不為難你,但你怎能在背後算計我!」

不!不!是王逸迎凡動了手腳……

她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咬著下唇搖頭。

「你可以害我,可以要我的命,但你怎麼可以牽連到我的家人兄弟?」他一把抓住她,用力搖晃說︰「你害我成為忘恩負義、見色忘友的人,我將成為企業界的一大笑話,你的心竟如此卑劣狠毒!」

斐兒覺得整個人頭昏腦脹,她因為血暖了、心動了,所以一下子找不回那冰冷的面具。

她一向不會為自己辯駁,就像以前母親把縱火的罪怪到她身上一樣,她只是默默承擔,甚至以為她真的是縱火的變態、冷血的殺手。

隱忍了二十多年,她早已不知該如何替自己申冤,就如同此刻,面對所有的誣陷,她竟開不了口澄清事實真相。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連一點心虛都沒有嗎?」他捏痛了她的手,「說話呀!」

「我不會說……」斐兒困難地張口。

但這一句,短短的一句,听在海粟耳里,就是一種不屑解釋的表示,一如斐兒從前邪惡的伎倆。他發現,如果他再不離開,說不定其會氣得掐死這個沒有人性的女人。

他猛地放開她說︰「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不準拿屋內的任何一樣東西,因為它們都不是你的!」

「我的畫……」斐兒的腦中一片空白,只剩空轉。

「那也不是你的!」他氣得把眼前一幅剛完成的少女圖用力一丟,砸壞了兩扇玻璃,畫也消失了。

「呼啦!」的破裂聲,在斐兒腦中的空白又割出一道道血痕,她的畫、她的夢,還有她愛的人……

她感覺到四周都是火,有人要焚燒她、有人要吊死地,她無處可逃。

她看見海粟要過來抓她,她下意識的尖叫一聲,立刻轉身往外面的山徑跑,腳赤果果的,什麼都沒有穿。

***

海粟不知道自己在書房里坐了多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黑了,陽台及門口的燈自動亮起,照出屋內薄薄的影子。

這期間,他仿佛經過無數次的凌遲,陷入無法動彈的水深火熱中。

斐兒走了、魔鬼走了,身無分文的……但她又何必帶什麼呢?反正那一頭有個王逸凡接應。

王逸凡擁有了她,而他自己為何留不住她呢?

海粟發現,他在乎的不是公司出問題,最難受的反而失去斐兒。他真犯踐,人家都拿刀捅他了,他還一心想吻她的手!

突然,有細碎的響聲穿過他渾沌沉重的腦袋。

是斐兒回來了嗎?她還敢回來?

斐兒是回來了,若在以往,她會直直的向前走,絕不會眷戀後面的一切,不管是別人的愛恨或咒罵。但海粟不同,她不願他帶著更多的誤解離棄她,雖然他們之間不會長久,她也需要澄清。

于是,她在山區繞了一圈,練習好為自己申辯的詞句後,再走回來。這時,她血跡斑斑的腳,已經綁著她由裙擺撕下的白布了。

但她才走到了門口,還沒見到海粟,就先看到王逸凡,她的神智又立刻由清明轉到混亂。

王逸凡注意到屋內像打過架後的七零八落,忍不住得意的說︰「岳海粟不要你了,對不對?那你還等什麼?快跟我走,我會好好愛你!」

「你是故意的嗎?」斐兒繞過翻倒的桌椅,踩過玻璃的碎片說︰「你偷拍那些照片,遞給我那盒子,又剪接我們的對話,就是要讓海粟誤以為我替你竊取機密嗎?」

「沒錯,因為有許多人不樂見你和岳海粟在一起,包括我在內。」王逸凡坦白的說︰「我本來以為你會來找我,但你沒有,所以我親自來接人,你就認命吧!」

「王逸凡,你知道我生平最很什麼嗎?」斐兒的聲音陰冷得如一縷幽魂,「我最恨別人誣賴我沒做的事。」

海栗在門後听到斐兒的口氣,就明白情況不對勁,果真,接下來他就听到王逸凡的驚呼聲傳來,海粟沖了出去,看見斐兒手拿著尖刀追殺著王逸凡。

「冷靜一點,斐兒,把刀放下。」海粟的心絞緊著說,他怕斐兒殺人,更怕她傷了自己。

但斐兒卻恍若未聞,她的憤恨掩藏了多年。不只這一生,還有上一世,整個一起爆發,不可收拾。她的長發蒙住臉,纏住眼,像是來人間尋仇的女鬼,陰魂不散呀!

在她要砍到王逸凡時,海粟及時撲了上去,她的刀落地,發出「鏗!」的一聲,她則踉蹌地跌倒。

王逸凡要掙月兌海粟的糾纏,但海粟不允許,他面對那張書卷味的臉孔怒吼︰「其實真正該動刀殺你的是我!你淨可以不擇手段的竊取商業機密,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誣陷斐兒,試圖拆散我們!」

他一拳揍下去,但王逸凡也不甘示弱地回手,叫道︰「你憑什麼得到她?人家只消用一點挑撥,你就相信,你根本沒有善待她!我不同,我愛她,所以比任何人都該擁有她!」

兩個男人,像要爭奪異性的野獸,猛烈地打起架來,把整個客廳弄得有如戰場。

一旁的斐兒站直身體,撿起掉落的刀。她看見月亮由碎裂的窗外開起,清幽幽的,仿如是宇宙開荒以來的每一日,而月下的海粟和王逸凡激戰著。

然後,海粟更重的一擊,王逸凡跌靠窗邊,頭恰好頂著月亮,形成一幅詭異的畫面,而他還叫著,「我曾為斐兒自殺,你做過什麼呢?」

斐兒輕輕的開口,「你要自殺,我就成全你!」

她說完,便沖了過去,讓人措手不及。

王逸凡本能地避開,距離夠遠,斐兒根本踫不到他,但另一邊的海粟卻驚恐地叫著,因為窗戶外是凸起尖銳的崖坡,斐兒若煞不住,一定會摔落下去。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王逸凡閃閃躲開。海粟卻奔過來,用肉身擋住斐兒,而她手上的尖刀,就深深地刺在他的胸前,鮮紅的血如水注般噴出來。

月亮不見了,但斐兒卻看清楚海粟的臉。

海粟……她的刀落到海粟的心上……她還來不及叫,墳就倒了,黑暗如磚石,整塊整塊的向她襲來。

她往後一退,整個人愣愣的躍坐在地上,體內像有什麼東西爆開,連她也炸不見了……

海粟忍著極大的痛楚模向斐兒,喘息著說︰「不要怕,斐兒,我沒怎麼樣……對不起,我誤會你了!看著我,我……很好,我不會死,我會活著照顧你一輩子……真的……」

斐兒一如雕像,臉白如雪,發絲纏卷僵直,她的眼眸中有一層灰團,仿佛役有生命的玻璃珠。

海粟的血一直流,體溫下降,但他模到的斐兒更冰冷,幾乎連呼吸脈搏都感覺不到了。

他聲音微弱,帶著不安地說︰「斐兒、斐兒,我愛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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