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寫你的日記嗎?」何永洲靠在她的身畔問。
「就像安妮法蘭克,把與世隔絕的感覺寫出來。」雁屏說。
「不.不要像她,她是戰爭下可憐的孩子。」他想想說︰「應該像梭羅,他獨居時寫了一本‘湖濱散記’。」’
「我可沒他那麼好,也不是真的獨居。」她坐起來說︰「我只是想記下我們相識以來的種種,有快樂相守、有痛苦掙扎,或許有一天,人們會明白,為什麼我們要遺世獨立,又為什麼到如此荒遠的地方來。我這本筆記還有個名字,就叫‘雁影行洲’,把我們兩個都包含進去了。」
「‘雁影行洲’?你是怎麼來的靈感?’她笑著說。
「我也不知道,好像小時候曾听過。」她思索著說︰「你喜歡嗎?」
「喜歡,只要有你,我都喜歡。」他吻著她說。
雁屏笑著避開,「咦!你的論文寫完了嗎?」
「差不多了,只要準時交出去,我們明年暑假就可以做歐洲古堡之旅了。」他說。
「你們真替那些中古世紀未破的凶殺案做生化檢定啊?」她好奇地問︰「還真的要挖墳嗎?」
「是呀!據說還是吸血鬼的,有點恐怖,但挺有意思的。」他又加承一句,「說不定我們還能找到夢。中的城堡呢!」
雁屏秀眉微皺的說︰「可是到歐洲要搭飛機……」
何永洲曉得她在憂心什麼,于是摟著她說︰「所以,我才要帶你一塊去呀!這樣我們才能同生共死。」
「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她捂住他的嘴,「否則你又要惹我哭了。」
他笑著拿下她的手說︰「對了!我大哥有E-mail給我,說他二月份到芝加哥開會,會帶太太來看我們。」
「真的?我很意外那麼快就有訪客。」她坐直說︰「這表示你大哥接受我們的婚事了嗎?」
「這是個好兆頭。」何永洲說︰「你別緊張,我大哥這個人雖然有些高深莫測,但人非常好相處。」
「你的新大嫂呢?她會不會對我們有成見呢?」她問。
「老實說,我並沒有見過我這位大嫂,我大哥和她的戀愛過程很短、很神秘,和她結婚也超快速閃電,我都來不及躬逢其會。」他說︰「不過,听說她很年輕。比我還小幾歲,是出自一般的家庭,一定和你很談得來。」
「但願如此……」
她話說到一半,何永洲忽然「噓」地一聲,指著窗外。
一只母鹿悄悄的走到松樹下,頭低低嗅著,然後又來一只小鹿,站在母鹿的身旁,模仿著它的動作。
似乎有一陣風,蒼松有雪落下,它們頭一抬,豎著耳朵,靜靜地站著,也仿佛在凝視窗內的他們。
「嘿!你總算如願了,遇著好幾天不見人,只見小鹿的日子。」何永洲輕聲地說。
停止偵測眺望,兩只一大一小的鹿緩緩走開,消失在積雪的森林中。
就在那一刻,雪又開始下了,朵朵如白色的花。
雁屏偎在何永洲的懷里,面對著溫暖的爐火,恍惚中,她忙起夢里那首歌的最後幾句——
你由夢中的生命蘇醒
又回到生命的夢中
踉我來,恩怨自見分曉……
是的,她將恩怨埋入冰天雪地中,再化出融融的春水,然後花開了,草也長了,生命與夢又進入另一個輪回。
而在其中,她和何永洲是注定要相遇的,在每一生、每一世里,連死亡及仇恨也阻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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