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怕他反悔,她真想抱住他跳一場舞或唱一首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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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即失業。同學們都四處找工作,郁青也準備出國事宜,曉青就成了大閑人。以前她或許會在意,現在有了聖平,一切煩擾的心全都塵埃落定地陳鋪在原來的軌道上,再不怕天宇笑她「不事生產,等著嫁醫生」的諷刺了。
反正她也很忙。
除了花大量的心思在聖平的身上外,還有基金會的義務工作、幫天宇作曲,另外她還在舞蹈社兼兒童暑期班,算是有了教師的頭餃。排上去,日程也滿緊湊的。
尤其這星期,天宇要赴東南亞宣傳,郁青要啟程到舊金山,曉青忙得團團轉,都誤了和聖平相處的時間了。
她已經好幾日被天宇霸在他淡水的別墅苦練。她心有所思,天宇也情緒不佳,兩人劍拔弩張,全靠郁青在一旁排解,歌才能繼續唱下去。
郁青特別將落地窗簾打開,蒙蒙的白霧在河上,遠山如黛,飛鳥來去,很適合唱情歌。
曉青努力彈,天宇試著唱,兩人都想辦法陷在「迷失」中……
我從來不知道,愛情如此來去無蹤。
當山風冷墜。
當棲息的雲飛散。
愛情是否早已轉向。
我從未體會過,愛情如此難以捉模。
當夕雨輕落。
當如夢的霧飄渺。
伊人已悄然離去。
我從無法確定,愛情如何能牢牢抓住。
在每個期待的七夕會。
為僅有的牽系而心顫。
但天河的眸子里,總有太多淚水。
讓我在茫然中迷失。
他們練唱了一遍又一遍,天宇總為結尾不滿。
「你的曲還不夠深刻,無法到達內心。」他一直強調這一點。
「照你的唱法根本不是淒美,而是可憐,可憐到了慘不忍听。」曉青反駁。
「听你這樣說,就明白你根本不懂得愛情。」天宇冷笑一聲。
「你才不懂愛情!什麼每個七夕會?一個七夕會有一個女主角,難怪有太多的淚水,難怪你會迷失,簡直是濫情嘛!」曉青不客氣地說。
「那你呢?守著一個心中沒有你的人,在那兒唱獨角戲。人家單戀有美感,你的單戀是可悲又愚蠢!」天宇也火大了。
這話太過分,連想置身事外的郁青都忍不住說︰「天宇,你怎麼可以對曉青說這種話?」
「總要有人點醒她吧!」天宇毫不退讓,「那個周聖平跩得二五八萬似的,根本沒把曉青看在眼里,總是曉青去遷就他順從他,這哪叫愛情?愛是雙方面的!」
「聖平是醫生,他很忙……」曉青馬上回嘴。
「是呀!忙到連你的畢業典禮、新曲發表、舞蹈公演都不露面?」天宇又說了一大串,「我是男人,如果我真的在乎一個女孩子,我絕不會那麼漫不經心。」
「聖平和你不一樣,他志向遠大,哪像你天天泡在脂粉堆中說兒女私情?!」曉青氣急說︰「你不能因為他天生冷靜理智,就說他不愛我!」
「冷靜理智?哼!」天宇冷冷說︰「你到時看看他踫到真正愛的女人時會是什麼瘋狂德行!他根本是林仲頤第二,郁青那失敗可笑的婚姻還沒給你一點教訓嗎?」
「你別扯上我的婚姻!」郁青大聲說。
天宇訕訕地走出練習室,留下各懷心事的兩姊妹。
「姊,我真的看起來很傻嗎?」曉青低聲地說。
「總沒有我傻吧!」郁青擁著妹妹說︰「天宇的話其實也有道理,你確定聖平愛你嗎?」
「他對我很好,但總像妹妹。我已經盡我所能在做了,他卻總是在保持距離。」曉青說出心里的話。
「或許他真不適合你。」郁青說︰「你不如先和我出去念書,真正認識自己,再回頭來談感情,也許不會那麼迷惘吧!」
「我怕我一出去,就會失去聖平。」曉青搖搖頭︰「沒有他,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唉!」郁青輕輕說︰「我們兩個都太純太痴了。但願聖平能像爸爸,是一個負責又顧家的男人,對妻子兒女有看花及賞花的心情。」
這一點她倒相信他。她會一直守著他,除非他做出讓她死心的事,否則她不會放棄希望。
※※※
八月份,郁青和天宇相繼出國,日子有些冷清。
一個下午兩堂舞蹈課臨時取消,她算算時間,可以煮晚餐等聖平回來吃。
急來的雷陣雨耽誤她一些時間,趕到公寓時有點狼狽。她打開門時,同時也打開電燈,接著她愣在原地,眼前是令她震驚的一幕。
聖平坐在沙發上,而海玲依偎在他懷中,卷卷的發絲散在他胸前。
他們兩個同樣嚇一跳,連忙坐直身體。
因為刺激太大,曉青提的食物掉了一地,然後是鑰匙落地的金屬撞擊聲。
「對……對不起……」曉青結巴地說,臉色十分蒼白。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她就是月兌口而出,禮貌告訴她,她闖進他人親密的隱私中了……
親密?聖平和海玲?她腦袋一轟,轉身便走,愈走愈快,四肢也愈冰冷。
「曉青!」聖平在後面叫她。
雨後的街上是陰暗和潮濕,他在大門口不遠處追上她。
「曉青,你別誤會。海玲只是找工作有些挫折,來找我哭訴而已。」他很著急地解釋。
「你為什麼要向我解釋?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這些話讓他愣了一下,然後說︰「我看你把東西一丟就走,以為你生氣了,所以……」
「我憑什麼生氣?」她依舊是那口氣,眼楮也不肯看他。
「那你就上來呀,我們待會還可以趕一場電影。」他討好地說。
「你不覺得人太多了嗎?」她冷著臉說︰「我要回家了!」
一種第六感的直覺,她抬起頭,海玲果真在三樓窗口看著他們。
「你的客人在等你!」
她用力推開他,直直向前,不管他的呼喚。
騙子!騙子!一肚子謊話,還敢睜眼說瞎話!都摟摟抱抱成那樣了,還說不是女朋友,還要打著干妹妹的名義來招搖撞騙,把她汪曉青當傻瓜來愚弄!
難怪天宇要罵她,她果真可悲又愚蠢!
不顧名譽,當了他四個月的女佣,還不時要看周家姊妹的臉色,換來卻是這種虛情假意,他們不知在背後笑她多少回呢!連她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她走了一段路,才發現臉上早已布滿淚痕。她覺得好難過,胸口郁結得幾乎無法呼吸,她簡直低賤得比路旁的一只螻蟻還不如呀!
她真希望郁青在,能告訴她該怎麼辦?
※※※
失戀的滋味如何?還是那一句老話,沒有戀,哪來的失?只不過被一個臭男生拒絕而已。
她如今唯一能顧全自尊的,就是表現得不在乎!
她坐在暖房中細心地描繪老爸的蘭花,這工作已經拖延好久,這次要一鼓作氣完成。
一星期過去了,她很成功地避開聖平。這並不難,因為她熟背他的值日表。他休假時間,她就待在基金會,四處訪貧探病、整理文件,俐落能干地令人刮目相看。
她知道他會來解釋,因為老爸的緣故,這就是他最虛偽的地方。
接電話時被他逮到一次。
「曉青,你還在生氣嗎?」他語調不確定地問。
「沒有。」她很平穩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到我這里呢?」他問。
「我最近很忙。事實上,我現在就有急事!」她說完就掛上電話。
她的「急事」就是畫蘭花。
曉青嘆一口氣,把心思放在眼前的厚盛草蘭上。淡淡的粉紅色,有縴縴的紫紋,來自寒冷的高山,帶著仙姿靈氣。
還記得初相識的那一日,聖平曾特別品賞這水冷缽。從那以後兩人歷經了不少波折,其實他也滿可憐的,被院長的女兒死追活纏,弄得生活大亂不說,女朋友也要遮遮掩掩。